褚雪鏡把玩棋子的手指微停,掀眼望向她,便聽她接著說,「我曾在江湖行醫,對失憶症有些經驗,若是二姐不嫌棄,不如讓我…為你把一把脈。」
看來褚玉霜來這一次,背負的任務只多不少啊。褚雪鏡眸光輕轉,琉璃似的眼瞳直直對上褚玉霜沉默的雙眸。
片刻後,少女伸出皓腕,唇角微彎,「好啊,那就有勞玉霜妹妹了。」
……
褚玉霜看過她的脈象後,像是終於了卻了心事,又坐了一會兒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便離開了。
赤蓮一直悄然關注著兩人的情況,送走褚玉霜後上前憂心道:「會不會叫她看出什麼?」
忠遠侯府有意探查褚雪鏡在用什麼藥一事赤蓮是知道的,不過皇帝吩咐過不能讓他們得知,因此她一向是用太醫署開藥不允泄露來搪塞的。
可若是褚玉霜懂醫,通過脈象察覺出了不同,只會對褚雪鏡不易。
畢竟即便皇帝在侯府部署了人,但到底是忠遠侯的地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無礙,」先前赤蓮為她倒的茶有些涼了,褚雪鏡不在意地端起抿了一口,「我離開侯府一個多月,如若脈象還和從前一樣,才是可疑。」
褚雪鏡說沒事,再旁的是非就是主子們的私事了,赤蓮頷了頷首,替她重新斟茶。
少女常常在閨房中未曾出門,因此沒有束髮,烏黑靚麗的青絲柔軟地斜落在肩頭,雪白的後頸骨節微彎,垂眸看著泛著熱氣的茶水。
她不喜濃茶,面前的茶湯清亮澄澈,散發著淡淡的茶香。玉色的指尖覆在杯沿,茶盞抵在唇上之時,她卻像忽然想起什麼,放下了瓷杯。
赤蓮意識到她的猶豫,試探道:「姑娘?」
「衛北臨…離開金陵了麼?」
褚雪鏡輕輕摩挲著手指上殘存的溫度,輕聲問道。
赤蓮怔了怔,低眸回她,「……宮裡還未傳來消息,奴婢不知。」
這般久了,宮裡都沒有消息麼?褚雪鏡眉頭微不可察地擰了擰,現下時將黃昏,算算車程,合該早出了金陵才是。
赤蓮怕她察覺出什麼端倪,連忙道:「許是宮裡的公公忙忘了,沒來得及給奴婢消息,奴婢這就去催催。」
褚雪鏡下意識看她疾步出去的背影,赤蓮做事向來穩重,她不過是問一問衛北臨的行蹤,就算真的沒得到傳訊,也不必緊張成這樣。
會是他出什麼事了嗎?
金陵內外,前有豺狼,後有虎豹,衛北臨身份特殊,此次急歸北境,只怕不少人都坐不住了。
再者,前世的「衛北臨」雖是三年後回的北境,但也意外病死在了回去的路途中。
她想得失神,不曾注意手邊,竟抬手時不慎揮落了瓷盞。
瓷盞從案上掉在座邊,熱茶几乎盡數傾灑在她腳邊,她沒有穿鞋襪,腳踝上霎時燙出一片薄紅,茶杯沒有障礙作擋,啪嗒順著邊沿墜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