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雪鏡捧起木盒,起身隨先前的太監回席。
從始至終,她既沒有將眸光投向給予她「殊榮」的人,也沒有一絲餘光看向當年的「舊情人」。
就仿佛像一尊玉人,無論何人何物都無法掀起她心中的波瀾,也意味著無人能探查她的欲望、她的軟肋。
景仁帝頗為惋惜地嘆了口氣,席下各人自把酒言歡,他不刻意抬高音量,離遠的人壓根聽不見他的聲音。
他瞥了一眼下首目光緊緊追隨女人的蕭胤玦,淡淡道:「此女非人池中之魚,皇兒,就算你為她考慮再多,她也不會對你心存感激。」
「……兒臣知道。」蕭胤玦垂睫,他和皇帝的談話旁人聽不清,有些人卻能聽得一清二楚,「兒臣同她曾有青梅竹馬之誼,當年在藥醫谷……只是她忘了,但兒臣早就認定她了。」
「當年因有誤會,才會讓她對兒臣心生芥蒂,轉投他人懷抱……」蕭胤玦扯了扯唇,真像一個為情所困的傻小子,「現下她忘了,兒臣會讓她重新感受到兒臣對她的情意,不會再叫旁人有趁人之危。」
他字字不提誰,卻又字字在點誰。
景仁帝意味不明地掃了他一眼,緩緩呵笑了一聲。
帝王喝了酒,但瞳色清明,眉眼連山,根本不見方才的暈醉之態。
要說這世間誰最了解蕭胤玦,除了他故去的母親,沒有人會比景仁帝更清楚。
前世的皇帝是個優柔寡斷、盲信親子的昏君。
在看過這個所謂親生兒子的醜陋猙獰之相後,又有誰還會相信,如此可怖、膽敢弒父的溫潤太子,對誰會有真心呢?
真心,不過是謀權謀天下的一顆算珠。
第96章 潘府 有什麼稀奇的東西非要她看不可……
宴散。
已過宵禁, 大臣們皆由宮人護送回府。
衛北臨雖離京三載,但衛府常有賀尹定時點了宮人清掃,從北境隨他返京的幾位將領也都宿在他府中。
「將……王爺!」
身後有一個陌生小廝在他登上馬車前叫住他, 被蒙潼先一步攔在幾步之外。
衛北臨掃了一眼他手中捧著的信箋,問:「怎麼?」
「王爺, 這是我家主子讓送來的。」小廝連忙伸長手臂,企圖將信遞到衛北臨面前,「請您務必收下。」
他的主子?
男人狹眸打量著他的衣著, 在他高舉的臂處衣布上, 瞥見了一個「潘」字。
潘府, 是兵部右侍郎潘志岳身邊的小廝。
蒙潼順著男人的視線亦瞧見了那個字, 當即擰眉道:「王爺……」
這個潘志岳方才在宴上就借著席位之便一直和他們套近乎,他們甫入金陵, 各路豺狼虎豹都將他們看作鮮肉脯,誰知道這些人想利用他們做什麼。
衛北臨若有所覺側眸看了眼身後,果然和不遠處的朱紅官袍的中年男人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