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她話落的下一瞬,女子慌亂中跌倒在幾人面前,手腕抵著粗糲的土地倉皇后退,「不要、我不要……!」
一隻微涼的手掌按住她的肩頭,女子下意識回頭,仿佛穿過冪籬和她對視。
「阿臨。」褚雪鏡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這張和她有著三分相似的臉,嗓音溫柔,「這姑娘看著實在可憐,去問問究竟是什麼事吧。」
女子怔然望著她,渾然不記得自己原本的目的,被她小心攙扶著站起來,直到那些大漢行至跟前,她才如夢初醒般道:「我不認識他們,是他們非要抓我!」
「放屁!」其中一個大漢道,「你是我們老爺買回來的小妾!賣身契都在我們老爺手裡,還敢狡辯?!」
他放完狠話,有些心虛地看了衛北臨一眼——此人瞧著非一般商賈,為了不招惹麻煩,他儘量恭敬道:「貴人們萬萬不要被她騙了,若貴人們不信,大可隨我們回去對峙!」
「不!」
那女子尖叫,一個勁兒地往褚雪鏡身後躲,衛南亭忍不住上前隔開她,原本高興的神情被煩躁頂替,看起來十分不好惹,嚇得那女子又抖了抖。
「你說你們老爺手裡有她的賣身契?」
衛北臨面色不善,看起來並不想摻和此事,褚雪鏡也不在意,出聲問對面的人。
「對!」幾個大漢不敢輕舉妄動,梗著脖子道,「您最好不要多管閒事,我們老爺在北境城可是連鎮北王都要敬三分的!」
衛北臨容色更冷,抱臂的指節敲擊得節奏愈發快了,顯然耐心已到了限度。
「誒你們瞧瞧,那是不是鎮北王?每次打勝仗領頭的好像都是他哩。」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不免有認出衛北臨和衛南亭身份的人——對百姓來說,見到衛北臨的時候大多數北境軍打了勝仗歸來慶賀之時,但往往那時他們只顧著歡呼高興、聽到鐵騎歸來忙著叩首以表崇敬,鮮少有人仔細去瞧高位上的人到底長什麼樣。
但次數多了,晃眼一看瞧不出,眼下人就站在人群中任由他們仔細打量,自然是不同的。
那些大漢聽見圍觀百姓的竊竊私語,本就是壯出來的膽子瞬間泄氣,仍強撐著道:「無論如何,她是我們府上的人,我們必須帶走她!」
「你們府上是哪個府?」衛北臨終於肯開口,劍眉壓下,語氣冷凝,「博陽侯?」
北境城的侯爺伯爺,多數是從前朝退下養老的,沒有實權,只能仰仗遠在金陵的天子偶爾關懷保住顏面。
想要作威作福,也要看看是在誰的地盤上不是?
親耳聽到男人毫不避諱地點出他們的身份,那些大漢本就打了退堂鼓的心霎時墜底。北境城裡,權力最大的自然是鎮北王,哪怕是博陽侯,也斷不敢說出「鎮北王敬他三分」這種狂妄的話。
尋常嚇唬旁人的言論放話到真人面前,就是掉腦袋也不為過。
幾人匆忙要跑,衛北臨似是料到好運已回來的時間,頭也不回道:「好運,跟上他們,去問問博陽侯,是不是真的有賣身契,若是沒有,便讓他來軍營告訴本王,北境城何時允許販賣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