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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雪鏡搬去安平坊的那日,臨走前柯夫人將她叫去了院中說了許久話。
衛北臨帶人去了荒真,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北境城,金陵動亂的風聲已傳到北境,戈瓦部蠢蠢欲動,正是風聲鶴唳之時,安寧平和的城中,像是隨時會掀起風暴的海面。
王府的僕從幫她把收好的行李搬去了安平坊,褚雪鏡離開鎮北王府後,沒有先去住處,而是去了正寧藥鋪。
正寧二字是她選來的鋪名,如今牌匾已掛,藥材也到了,萬事俱備,只等開門營業。
「雪掌柜!」程泉遠遠就看見了她的身影,指揮了其他夥計一塊到門前迎她,「您來得正好。」
褚雪鏡被他們擁著進了正堂,一眼便瞧見坐在堂中的人。
「師叔?!」褚雪鏡微驚,似是沒料到會在此處見到鍾遠良,快步上前仔細看了他半晌,奇道,「您怎麼會來?」
「鴻玉坊的東家跑了,我在金陵也是無事,索性來看看你好不好。」鍾遠良道,「本是要去王府尋你,但我聽說你搬出來了,還開了個藥鋪,便來這等你了。」
「太好了,」褚雪鏡很是欣喜,「師叔您精通醫道,正好幫我打點打點——對了,您舟車勞頓,用過午膳了麼?」
「還沒,」鍾遠良視線掠過她身後探頭探腦的幾個夥計,扯了扯唇角,「走吧,挑一處你喜歡吃的酒樓,師叔許久不見你,就讓師叔請客。」
褚雪鏡應下,吩咐了程泉幾句——她不在的時候,藥鋪一直是程泉幫忙打理,隨後就與鍾遠良離開。
「程大夫,雪掌柜的師叔相貌還真是……」春姐幾人相視一眼,會心一笑,這麼豪邁魁梧的長相,哪怕是北境也沒幾個。
但笑過之後又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感覺好像很眼熟,在哪裡見過似的。
可這麼明顯突出的相貌,他們見過不應該沒印象。
程泉忽地目光投向後院勤勤懇懇掃落葉的人,喊了一句,「鍾勤,雪掌柜說明日就要把藥材都分門別類放好,我記得你也懂些醫,明天便你我來做罷。」
背對著他們的男人身形一頓,許久才傳來一聲,「好。」
……
香九樓。
褚雪鏡合上屋門,又將窗簾落下,擋住外頭的亮光,確保周圍沒有異樣,微鬆了口氣。
「我已去藥醫谷查探過,」鍾遠良在桌邊坐下,沉聲道,「長嶺山下的舊址還有人出現的痕跡,但沒能找到人,後來我輾轉去了滄州、懷州,藥醫谷——名存實亡。」
「名存實亡?」褚雪鏡眸光看向他,「谷中的人都已……?」
「是。」鍾遠良面色如墨,聲音聽不出喜怒,「就死在谷里,皆服劇毒,無一活口。」
褚雪鏡蹙眉,問:「大概在什麼時候?」
「從屍體的腐爛程度看……」鍾遠良沉重地搖了搖頭,「起碼有三四年了。」
三四年……那豈不是褚玉霜離開藥醫谷的時候就……?
她並不覺得褚玉霜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特別是要毒殺整個藥醫谷的人——幾乎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