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喝水不吃飯,當然支撐不了他們的隨時取血。褚雪鏡扯了扯唇,沒管他端來的飯菜,只說:「既然都到這了,能把眼布取了麼?」
她手上的鎖鏈長度最多只能讓她夠到自己的脖頸,穆時川猶豫一下,似是在糾結,也可能在詢問其他看守的人,片刻後道:「好。」
蒙眼的黑布褪下,眼前陡然出現的燭火哪怕微弱也足夠刺眼。褚雪鏡偏頭避了避,待眼睛適應光線後,又道:「我要見鍾遠文。」
四周的陳設和監獄沒什麼兩樣,寒酸單薄,仿佛一座專門為她打造的牢籠,而牢外足足站了四個人把守,龍瑾還真是高看她了。
褚雪鏡靠在牆角,她坐著穆時川站著,分明是她低對方高的形勢,在她掀眼看向男人時硬像情態倒轉,她對著穆時川、也是對著外面看著她的人咬字清晰地重複了一遍,「我要見鍾遠文。」
幾人似有猶疑,卻都沒有動,褚雪鏡淡淡道:「你們想要我的血,必然要我活著、源源不斷地上供……見不到鍾遠文,我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在你們取血之前先弄死自己。」
穆時川神情怔愣地看向她,女人說出這些話時沒有一絲停頓和恐懼,所有聽過她語氣的人都會堅信——
她真的會這麼做。
第137章 尾曲(二) 今夜是最後一次取血
「人, 本尊給你帶來了。」
千里相居高臨下地目視著她,唇角浮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譏笑,「你想做什麼?」
在這個堪稱牢房的地方光亮少得可憐, 但男人帶來的人提了燈籠舉著火把,完完全全將男人的相貌身形暴露在褚雪鏡眼前。
不, 嚴格來說只是讓褚雪鏡看清了他的大致模樣,因為他的面上戴了一隻擋去大半張臉的面具,而這隻面具——
三年前在金陵的上元節, 和衛北臨戴過的那隻黑鬼一般無二。
黑鬼, 在大燕意味著趨避、震懾邪祟, 一個獨掌大權、藏在暗中操縱他人命運的人……也會在意這些暗喻麼?
「按輩分算, 他是我的師叔,自然是有叔侄恩怨要算一算。」褚雪鏡雲淡風輕, 半分沒有受制於人的神情,打量著他,「這位…怎麼稱呼?」
「不得對主無禮!」
千里相還未說話,身後的打手已然跨步擋在他面前, 以一種敵對的姿勢怒視著褚雪鏡。
「褚姑娘是聖蠱的宿主,這些年若沒有她, 本尊也不可能活到現在。」千里相好脾氣似的笑了笑,抬手將擋在他面前的人攔下,眸光落在褚雪鏡臉上, 道,「本尊姓千里, 名相,與你母親曾是舊交,你理應稱我一聲千里叔叔。」
千里相……前世自始至終都沒在她面前出現過的罪魁禍首。
照他的意思, 他活著還要倚靠她體內的聖蠱,那麼……
「金陵的鄭家,是你的人?」褚雪鏡明明說要與鍾遠文解除恩怨,此時卻又不著急了,好整以暇地質問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