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這麼做,必然是在渡蠱毒時嘗到了甜頭。」褚雪鏡說,「你說的是真話。」
「是啊,把身體裡的部分蠱毒引到旁人身上,自然是有用的。」千里相又笑了,「但蠱毒,哪是能徹底清乾淨的呢?」
因此整個皇室皆因嘉元帝一人貪念俱患蠱毒,這種蠱毒不會突然發作,而是成為一個種子,一個慢慢蠶食性命的、食人血肉的種子,讓他們一個接一個死去。
「原本,他是留下蕭漣鈺的。」千里相眸色逐漸幽深,像是在回想什麼,「蕭漣鈺是他最看重的兒子,嘉元帝雖蠢,但總知道要為蕭家皇室留下後人。」
只是天不遂人願,蕭漣鈺也死了,嘉元帝大受打擊,原本還能苟延殘喘的身體徹底支撐不住,死在了雨夜。
「那如今的睿王呢?」褚雪鏡看著他,千里相和那些龍瑾人一樣,把自己裹得很嚴實,除去面容有遮擋,就連手指也是戴著手套,「如今在金陵的睿王,是誰?」
千里相卻不想再說,他站起身,緩緩道:「你的血是藥引,整整十一年,鍾離珠蘭都在不斷取你的血,上供到鄭家,再由鄭家交到我手裡,維繫著整個龍瑾的運轉,褚姑娘,你功不可沒。」
可現在他堂而皇之全部告訴了她,說明他不再需要她的血,囚禁她……可能是要殺了她,也可能是所圖更多的東西。
「那褚玉霜呢?她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褚雪鏡知道千里相不會說出更多了,儘可能多問出一些,「還有鄭家,他們幹的可不止取血這一件事。」
「藥醫谷窮途末路,他們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人維//穩,所以有了褚玉霜,」千里相垂下眼皮,他的眼睛像沒有感情的琉璃珠,在暗色和火光間明滅閃爍,「至於其他的,褚姑娘,其他的事情和你無關,本尊沒必要告知。」
他說完淡淡瞥了守在門口的鐘遠文一眼,推開門留下一句「今夜是最後一次取血,本尊用來龍去脈和鍾遠文和你交換,很划算的,鍾離小姐。」後,揚長而去。
柵門留出一條縫,先前看守的人很快回到自己本該在的位置,鍾遠文沉默著走進,無甚表情道:「你找我什麼事?」
*「駕——」馬蹄下塵土飛揚,衛北臨等人的馬匹停在鎮北王府時已是深夜,整個北境城卻燈火明亮,隱隱可聞哀戚哭嚎。
「阿臨,」柯夫人提前得到消息和衛南亭在府門前等候,見他下馬立刻迎了上來,「荒真那邊如何,都解決好了嗎?還有小鏡……」
「差不多了,還有餘//黨蒙潼能撐住。」衛北臨確認過兩人無事,便匆忙道,「進去說罷。」
衛北臨早可以獨當一面,柯夫人連連點頭,目光不禁瞥向他身後跟著的一個生面孔——她能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人,可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城中突發瘟疫,容德和城內大部分的醫師都趕去了城南。」事態緊急,柯夫人來不及問,只能先說要事,「我覺得這場瘟疫來得蹊蹺,恐怕和戈瓦脫不了干係。」
而且早不爆發晚不爆發,偏偏在衛北臨離開北境城、被絆在荒真時出了這檔子事,怕是調虎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