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握的手指上各戴著一枚模樣奇異的指環,似乎隱隱昭示著什麼。
他臉上的糾結沒有遮掩,持有密旨的人就有一定任性的資本,可衛北臨的身份又著實尷尬……褚雪鏡對他道:「王爺是我的丈夫,我帶家眷入宮面聖,有何不可?」
禁軍睜大眼睛,驚愕覆蓋了他的猶豫,使他心裡的天平不知不覺傾斜。
說實話他見褚雪鏡有幾分眼熟,但方才受了那麼大的衝擊,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她到底是誰,眼下甫一聽她這般說辭,竟是把本就打好的腹稿一律咽了回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這是禁軍營的馬,」就在開門的禁軍要讓開之際,身後忽地有人牽著一匹駿俏的黑馬走來,對兩人道,「小心為上,一定要見到陛下。」
衛北臨從北境騎回來的馬必然是進不了金陵,但金陵城內的馬卻可以在城中行動自如——自城門至皇宮有好些距離,繞過市井騎馬而去會減少許多不受控的因素。
男人將馬從褚朗手中接過,低聲道:「多謝。」
送馬來的人正是褚雪鏡曾經名義上的兄長褚朗,他隨意擺了擺手,幾年前不著正路的流氣已然在時間中消失殆盡,他最後看了被男人護在懷裡的人一眼,似是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後低下了眼,什麼也沒說。
那一邊的禁軍福至心靈,下意識脫口而出,「那是被擄走的……?!」
能讓褚朗和顏悅色的人,好像除了他家裡人沒有別的人了,再結合先前金陵中瘋傳的「謠言」……禁軍餘下的話被褚朗一個眼刀堵了回去,他後知後覺地看向兩人騎塵而去的背影,飛速合上了城門。
雖說謝楚源口口聲聲說衛北臨形似造反,但從北境軍抵達金陵周遭開始,他們就一直嚴防突擊,可北境軍像是提前知道什麼似的只在附近打轉,沒有一點要突城的意思。
而今日衛北臨和褚雪鏡現身,更是驗證了他們心中的猜想——這些禁軍不是傻子,如果衛北臨要造反,遠不會如此小心翼翼。
禁軍是仰仗天子鼻息存活的軍隊,當初衛北臨進京封賞時特意被景仁帝安排到禁軍營練兵,前前後後不過才過了三四個月,他們還不至於翻臉不認人。
景仁帝沒有明令格殺勿論,哪怕謝楚源給衛北臨的頭上扣滿了誅殺九族的罪名,他們也不會真的完全聽他的命令輕舉妄動。
只是從「睿王」回到金陵後,景仁帝變了許多,衛北臨和褚雪鏡過了進城的這一關,可之後呢?
帝王的心思,是天底下最難猜的。
入了皇宮,他們可還能全身而退呢?
褚朗走上城牆高台,面無表情地看向牆邊一站一坐的人,旋即與他們擦肩而過,回到了他本該在的位置。
如果衛北臨死在了皇宮。
褚朗幾近冷漠地注視著手中弓箭泛著冷光的箭簇。
北境軍恐怕保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