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移回褚雪鏡臉上,心平氣和道:「你也早知道怎麼解朕的蠱毒。」
可她從沒說過,甚至半分也沒有透露。
「是。」
褚雪鏡承認得很爽快,即便風餐露宿七八日,她看起來還是十分乾淨矜貴,不僅意味著她體面,還說明衛北臨對她多有縱容。
景仁帝聽她毫無保留地說道:「民女一直等待著,有一天能夠以此作為籌碼,來和陛下等價交換。」
您的命,值不值換一個忠良之臣全家的命呢?
「等價交換……好一個等價交換。」
景仁帝問出口的話,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他偏眸看向書案一角,那是褚雪鏡進來之時還給他的密旨,微微散亂在桌上,露出無暇的內里。
「北境需要鎮北王府,」褚雪鏡看出他有受震動,從懷中拿出最後的籌碼,小巧的東西沒什麼重量,落在皇帝面前只發出了一點脆響,「這是北境軍的一半兵符。」
她一字一句道:「也是衛家的誠意。」
北境軍自建立起,從來都只有一隻唯一的兵符,屬於大燕的兵符衛家從未貪圖過,唯有這北境軍的,於他們來說意義重大,是衛家出生入死的榮譽和象徵。
如今這份榮譽被衛北臨分成了兩半——大燕需要衛家鎮守邊關,而衛家需要的,是帝王的不疑。
景仁帝閉了閉眼,舒出一口濁氣,沒有問這一半的兵符,而道:「你就鐵定這世上只有你一人能解蠱麼?」
「民女肯定,」皇帝看似問的是蠱毒,實則是徹底鬆口了,褚雪鏡緊繃的背脊微松,回道,「若不然,陛下也不會聽民女說這些話。」
他患病如此之久,該找該試的名醫必然數不勝數,可顯然,都是杯水車薪。
而他會讓褚雪鏡和衛北臨進宮,便是賭的褚雪鏡是藥醫谷傳人的親女,可能會有法子。
否則在城外,他就會讓冷箭將兩人統統殺死。
景仁帝緩了緩,即便做出了決定,但放下長年的心頭大患是需要時間去證明的,他喚道:「賀尹。」
賀尹幾乎一聽到他的聲音便疾步走了進來,躬首應了,「奴婢在。」
「帶她去找衛北臨罷。」景仁帝闔眸隨意揮了揮手背,仿佛和她說了那麼久的話已經累了,「去吧。」
賀尹眼觀鼻鼻觀心,餘光掃過桌案上沒被收起的虎符,暗暗心驚,旋即匆匆領命。
「對了,」在褚雪鏡即將離開御書房時,景仁帝毫無徵兆道,「你可見過你的親生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