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九則把她的手拉下去,又親了她一下。
車子在荒野上、在破敗的小城裡穿過,明亮的天空逐漸燃燒起來。
晴日的絢爛晚霞是薛鈴這段時間最喜歡看的景色。
靠在聞九則的胸口,車窗上反射的橘紅晚霞落在薛鈴的眼睛裡,她靜靜聽著聞九則胸膛里,變得緩慢的心跳。
他的心跳已經低於正常的頻率,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夕陽剛出現那會兒嗎?
他的生命在流逝,可她在之前的幾個小時已經消耗光了所有激烈的情緒,於是對此不再做出反應,只聽著,如同感受太陽最後的餘暉。
晚霞落幕,他們的車子駛入黑夜。
沉默了一段時間的聞九則說:「後面的路要你自己來開,你會認路嗎?」
「……」
「應該會,你那麼厲害。」她一個人都能從瑜市走到安溪市。
「如果車子在半路熄火了,你知道怎麼怎麼做嗎?」
「……」
「也沒事,萬一車壞了,我們走著去淮西市也行。」
他說話開始有些含糊。
變成喪屍是什麼感覺?是清晰感覺到自己血液變冷,大腦仿佛生鏽一般開始凝固。
胸口和渾身上下的傷都並不覺得痛,身體裡有個地方在痛,但說不清楚具體是哪裡。
還有許多念頭,前一刻在想,後一刻就像被擦掉,變成了凝固的空白。
沉默的時間裡,聞九則看著前面暗下來的路,忘記自己是誰。
偶爾低頭,看到薛鈴,他才突然驚醒,想起來她是薛鈴,又想起他還有一些話要說。
「薛鈴,你當初變成喪屍也是這樣嗎?」
應該不一樣,她是清醒著變成喪屍的,恐怕比他更難接受一點。
很久沒有出聲的薛鈴終於伸手接過了方向盤,在聞九則不知不覺鬆開手的時候。
她靠著聞九則坐直,打開車燈。
兩束燈光照到很遠。
聞九則眼睛裡出現了暗紅的顏色,皮膚也開始發青。經常帶著漫不經心笑容的臉,因為開始僵硬而顯得面無表情。
盯著薛鈴看了會兒,他緩緩伸手環抱著她的腰。
「……鈴。」他應該是在叫她的名字,但姓氏喊的有點模糊。
外面沉沉的夜色像他沉重的身軀一樣壓下來。
薛鈴從座位旁邊的儲物盒裡拿出一條銀色的手銬,分別銬在自己和聞九則的一隻手上。
聞九則的手動了動,帶動鏈子發出清脆的輕響。
「不是……說不…戴…會像狗帶著、你……跑不動?」
但她就是這麼一個嘴不硬心也軟的人。
前幾年,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兩人還沒什麼關係。她撞見聞煊在打他,就會用那種很不忍心的擔憂目光看著他。
那段時間她經常往他的學校跑,好像是在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