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這麼鄭重其事,安之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搖搖頭說:「沒事啦,我不是也有私心嗎?而且我也沒什麼人惦記我,倒是你年紀輕輕,剛出來工作吧?你家裡人會不會擔心你啊?」
「我……」成勛撓撓眉毛,「我其實不叫陳岩。」
他說自己是警察的時候安之就猜到了他應該隱藏了身份,她體諒道:「我理解。」
「我也不是二十五歲。」
安之扭過腦袋:「那你多大了?」
「稍微再大那麼一點。」
「二十六?二十七?」
「二十九。」
「……」安之舉起胳膊就往他身上掄,「你好意思嗎你?」
樓梯上響起腳步聲,成勛趕緊制止她說:「有人來了。」
阿蘭攙著一位中年女人緩緩走下樓梯,安之和成勛從沙發上站起身。
「就是他們說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女人腿腳不便,看著他們問:「你們是從哪來的?」
「海角村。」安之回答說,「您聽說過嗎?」
女人搖頭,她問阿蘭:「你去找阿母了嗎?」
「找了,阿母不在。」
女人犯難地低下眼眸。
「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安之拿起背包,「我們還是自己找路吧。」
「不會。」女人向她招招手說,「來了就是客人,你們坐吧。」
「找不到家肯定很心急吧。」阿蘭說,「你們放心,阿母肯定會幫你們的。」
安之怔住,本來還沒覺得什麼,突然聽到這句話竟然有些鼻酸。
是啊,找不到回家的路怎麼可能不心急呢。
「謝謝你們啊。我叫安之,他叫陳……」
「成勛。」
安之低聲重複了一遍:「成勛。」
她看向沙發上的女人:「請問您怎麼稱呼?」
「我叫諾答,家裡還有兩個姑娘,現在在學堂里。」諾答交待阿蘭說,「你去把閣樓收拾一下。」
「阿母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如果你們願意今晚可以先住在我們家。」
「那太好了。」安之雙手合十,「謝謝謝謝。」
諾答撐著扶手站起身:「不用那麼客氣,我要去準備午飯了,你們坐會兒。」
阿蘭也有事要做,上樓前她告訴安之:「你們有事就喊我。」
屋外陽光正燦爛,好久沒見到這麼暖和的天氣了,安之走到院子裡,一隻橘白色相間的野貓從草叢裡鑽下來,她彎腰將它抱到懷裡。
「咪咪,誰把你餵得這麼胖呀?」
聽到男人的輕笑聲,安之抬起頭問:「你又笑什麼?」
「笑是不是所有人看到貓貓狗狗都會自動夾子音。」
安之蹙眉:「我夾了嗎?」
「沒夾。」成勛推開柵欄,「我出去看看。」
「你別走遠啊。」
「知道。」
安之給懷裡的貓順了順毛,這小東西舒服地眯起眼睛。
「你很會享受嘛,咪咪。」
挨家挨戶的煙囪里都冒出白煙,安之在院子裡站了沒一會兒就聞到飯菜香味,她把懷裡的貓放走,回到屋裡循著聲音找到廚房。
諾答正在灶頭邊忙碌,安之敲了敲門框問:「要幫忙嗎?」
「不用。」諾答笑了笑說,「就是不知道有客人來,家裡沒什麼可以招待的。」
「我老遠就聞到香味了。」安之走進屋裡,砂鍋里不知燉著什麼湯,咕嚕咕嚕地冒著泡。
「是雞湯嗎?好香啊。」
「不是,是牡蠣湯。」諾答將白菜葉子掰成片,「我們是不吃長翅膀的東西的。」
「啊?」安之還是頭次聽說這樣的飲食習慣,擔心自己冒犯了當地的習俗,趕忙道歉說,「不好意思啊。」
「沒關係,你原先不知道嘛。」
「我可以問問為什麼嗎?」
諾答說:「信仰。」
「哦。」安之點點頭,其實還想自己問下去,但又想到成勛叮囑的那句「少問多看」。
「他呢?」
安之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成勛:「出去了,男人嘛,總是坐不住的。」
諾答笑了笑,在水池邊洗了一盤櫻桃遞給她:「拿去吃吧,這裡油煙重。」
「謝謝。」
盤子裡的櫻桃還掛著水珠,個頭不大但晶瑩剔透,諾答說:「嘗嘗看,應該是甜的。」
安之端著果盤迴到客廳,阿蘭剛好從樓上下來,她舉高盤子問:「吃櫻桃嗎?」
「你吃!我天天都吃,都要吃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