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死了。」
周身的空氣仿佛在一點點凝固,成勛胸口悶堵,艱難地從喉間發出聲音問:「你說什麼?」
「她已經死了。」
「她明明就站在那兒。」
「你想留下嗎?」女人轉過身,「你們不是把這裡叫做極樂世界嗎?」
她朝成勛伸出手:「想要嗎?」
看清女人的容貌的一刻成勛瞳孔驟縮,他慌亂地撇開視線,極力壓抑住內心的震動,不讓自己表現得失禮。
女人緩步走近,視線定格在空中的某一點上,她眼框內只有空洞的白,那雙眼睛卻又好像能洞悉一切。
她問成勛:「我嚇到你了?」
「沒有。」
女人微笑著說:「明明就有。」
麻意沿著脊骨鑽上頭皮,成勛閉了閉眼問:「陳雪到底是怎麼死的?」
「前塵往事,她都忘了,不重要了。」
「那二十年前呢?海角村發生了什麼?」他掀起眼皮看向那雙沒有瞳孔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這裡是地獄,你就讓我死個明白吧。」
「你是警察對吧?」女人歪了歪腦袋,「懲惡揚善,你做到了嗎?」
她輕飄飄的一問卻讓成勛心臟莫名發緊。
「人類是很壞的。」女人說,「不如留在這裡,沒有金錢、沒有權利、沒有壓迫和紛爭……」
成勛沒有心思和她討論這些,他出聲打斷說:「我只想知道陳雪到底發生了什麼。」
「算了吧。」
成勛急切道:「為什麼算了?」
女人說:「你的人生已經有很多痛苦了,確定還要承受別人的痛苦嗎?」
「不知道。」成勛聳了下肩,「就當是我的使命吧。」
女人低低笑起來,不知從哪兒掀起了一陣風,風鈴丁零噹啷地晃。
成勛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眼前飛速閃過許多畫面,有女人的哭聲,棍棒一下下敲打在腿上,她哭喊著求饒,直到徹底疼昏了過去。
「還跑嗎?」
邦、邦。
「還跑嗎?老子讓你跑。」
有昏黑潮濕的木屋,十幾個孩童穿著單薄的衣服蜷縮在地上,一人一口分食著一碗麵湯。
「她真的不行了,求求你們把醫生叫來吧。」
「死了沒?死了還得辛苦老子扔山上去。」
有臭哄哄的茅廁,蒼蠅嗡嗡飛舞,懷裡的小孩發著抖,用力抱著自己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別怕,別怕。」
有月夜下洶湧的海浪,成勛奮進全力朝著山下跑,忽然腳下的地面開始晃動,他重重摔倒在地上,卻顧不上疼痛,嘶啞著嗓子喊:「跑啊!往前跑!別回頭!」
那些畫面逐漸消逝變得模糊,留下的痛苦卻經久不息。
-
今天的海雲鎮比早集那天還要熱鬧,沿路的婦女們挎著菜籃,有說有笑地去往同一個地方。
風颳過耳朵呼呼地響,安之跑過一個又一個人,心臟在胸膛里劇烈跳動著。
木屋門口圍了好多人,地上好幾個箱子,裡頭都是生活用品或吃食。
她撞開人群擠進去,茉莉花樹種了滿院,安之喘著粗氣喊:「有人嗎?」
「進來吧。」
屋裡的人說。
這間木屋的裝修格外雅致,牆上掛著幾幅字畫,花瓶里有幾枝晚梅。
安之不自覺放輕了腳步,有個女人坐在鏡前梳發,她問對方:「成勛呢?他在這裡嗎?」
女人偏了下頭,安之在她的指示下看見了昏睡在床上的男人。
她咬牙低罵了聲「操」,快步走過去,剛想伸手叫醒成勛,卻被一把抓住胳膊。
「別碰他,這樣他反而醒不過來。」
安之抬眸,看清她的臉後呼吸驟停。
女人笑了笑,鬆開手說:「嚇到你了吧。」
安之收回目光,搖搖頭。
「你就是阿母?」她問。
「她們喜歡這麼叫我。」女人放下帷幔,邁步走出臥房,「聽說你們在山上迷路了?」
安之跟上她:「對,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海雲鎮漂亮嗎?」
「挺漂亮的。」安之問,「所以我們要怎麼出去?」
「想留下嗎?」
「啊?」安之眨眨眼睛,「不用了吧。」
女人忽然轉身面向她,安之下意識地看向別處,不敢與她對視。
她伸出雪白纖細的手,向安之攤開掌心說:「把你的痛苦給我。」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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