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香味將醉酒的謝大暫時勾了去,捧著大碗唏哩呼嚕吃起面來。
所謂簽食,便是將肉菜切絲切條,在外裹上一層網油膜,下油鍋里炸制,炸得酥香。因為炸好後的食材呈ldquo木籤rdquo形狀,才叫簽食。
謝大郎在席上沒怎麼吃,聞見味兒也不客氣,大口吃了起來。半碗面下肚,又吃了幾串簽菜,喝口湯去去油膩,胃裡總算沒那麼難受了。
謝詔也拈起一根素簽小口慢嚼,炸的豆子,香酥得很,配著面前飄來的酸湯味道,更開胃了。
謝大郎與自家弟弟截然不同的性子,很是豪爽,拽著兩三根簽子一咬:ldquo痛快!rdquo
虞蘅若與對方見面,必當相交恨晚。擼串的快樂,至少得有一半來自於ldquo擼rdquo好麼!你們這些文人雅士哪裡懂最後一口的精華。
肥厚的、炙得焦香的肉串,在牙齒的作用下從簽尾被拖到簽頭,一併將先前沾在竹籤上的孜然、辣椒等調料給薅了下來,滋味最濃了。
在弟弟這吃好喝好,蹭了一頓宵夜,因酸湯能解酒,謝大郎清醒不少,至少能走直線了,這才肯回自己院子。
過了幾日,虞蘅從雞鴨攤上買回來許多下水內臟,往熱油鍋里下切好的雞胗,炸雞肫簽。
市井中賣的簽食,多是鵝鴨簽、雞絲簽、肚絲簽、素簽等經濟實惠的種類,像樊樓這樣的正店,則以羊舌簽、蟹簽等價貴食材做噱頭,高價賣,吸引貴客。而貴客豪擲千金,也不全為了好吃,更是籍此積攢吹噓的事跡。
曾有廚娘以擅羊頭簽出名,凡是吃過的人都言極香脆嫩,有人家花大價錢請其回來做宴,果然不同凡響。
事後主人家對上帳簿,嚇了一跳,光一道羊頭簽便用掉十幾頭羊。
原來這廚娘做羊頭簽,只取羊臉上最嫩那二兩肉,剩餘直接扔掉,要湊成一道宴席菜,可不得十幾隻羊頭麼?
正因如此,這位廚娘做的羊頭簽才格外香嫩。
主家府上的廚婢覺得太浪費,想撿那剩下的羊頭肉來做菜,反被廚娘譏笑:ldquo真狗彘也。rdquo嘲笑主家小家子氣。
事後這主人家如何心痛是一回事,可逢人說起那日那道羊頭簽,愈發地讚不絕口,廚娘的名氣也因此愈發大了。1
阿盼聽了這掌故,很是嘖嘖:ldquo好在是京師,否則換做偏遠一些的州府,整座城一日只得供應一頭羊的,上哪裡去湊齊這一盤菜呢?這大戶人家豈不要丟臉?rdquo
阿盼很愛聽虞蘅邊做菜邊講一些掌故,她覺得比書肆架上賣的那些話本子還有意思,且蘅娘子講起吃的來繪聲繪色,佐餐聽最下飯。
故今日晚上的油炸雞肫簽,阿盼吃得格外地香。
雞肫、鴨腸這樣的家禽下水,那是比豬肉還價賤的存在,卻被虞蘅賣出大價錢。
當然她也費了一番心思,又是改切花刀,將樣子弄得好看些,又是研究蘸料的比例,改良了七八版,最後才調得大約有後世五六成影子。雖說原料不值幾錢,可好幾味香料配料,又是油炸,這錢賺得不心虛。
虞蘅掰著指頭與阿盼算成本時,恍惚想起後世那些將水電奶粉錢都算在自己頭上的店主。
嗤。
虞蘅決定賣簽食,還與隔壁簽食攤的徐娘子有些關係。
這些日子因著虞記的買賣在變好,帶得另一家賣素簽的章記多賣出去不少,同樣都是簽食攤,與買賣紅火的章記相比,徐家的鋪位鮮有人問津。
可徐娘子並未因此反思自家,反倒覺得是虞蘅的桌凳擋了她家道,影響了她家生意,否則本該更好。
這般不平衡下,難免言語就帶了出來。
阿盼著急,聲音便大了起來:ldquo這路又不與你姓徐,我們怎就不能擺在這?rdquo
ldquo你們家桌凳占去半條道,叫客人如何好走?擋住原本要買食的客人腳步,在你們鋪里順道坐下,搶了我們原本的買賣?rdquo
徐娘子不愧市井中歷練出來的,立刻將聲音拔得比阿盼更高,又三言兩語便將旁余店鋪拉攏到自個陣營。
可明眼人都瞧得見,徐家炸簽用的油是黢黑的,炸出來簽食松垮不成形,常常有客人吃出糊味,即便虞蘅不將桌凳擺在這兒,也沒幾個客人願意過去。甚至從前虞記還沒搬來時,徐家生意比現在還不如呢。
與這種人爭執是講不出道理的,虞蘅直接恐嚇她:ldquo我們鋪都是比著官衙的規矩,一尺也不多,徐娘子有疑,咱們便去尋來官吏小哥,也好一次問個清楚明白。rdquo
市井小民天然對官兵有些恐懼,自那以後,徐娘子不再說什麼,只總在細枝末節上給她們找不痛快。
不敢將污水潑在虞記鋪前,畢竟那也是公共道路,是要被請去官衙吃罰的。
徐娘子琢磨了琢磨,自認聰明地學她們賣起了冷淘。酸湯方子她學不來,冷淘還不簡單麼?切幾樣鹹菜絲,澆上鹽滷水,一點也不是難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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