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人憶起中秋,道是ldquo花也杯中,月也杯中rdquo,
節前又是各大正店新釀酒水上新開售的時節,
虞蘅難得放假,早上起了個大晚,出門去買菜時已經巳正時分了。
沿路見許多酒家都關著門,還以為跟自己一樣沒開張呢,問了才知,店裡酒水一早就被搶售空了,店家都早早扯下酒帘子,回家過節去了。
虞蘅買了菜便回家開始忙活。
如今正是秋風起蟹腳癢,街上買的螃蟹個大又生猛,瞧著便流口水。
虞蘅買回來,阿盼還沒吃過螃蟹這物,見青黑黑的,以為是什麼蟲子,駭目:ldquo蘅娘子遭騙了!rdquo
阿柳ldquo噗嗤rdquo笑了出來:ldquo蝤蠓都沒見過?rdquo
阿盼猶豫地伸手碰了下螃蟹背殼,觸感滑溜溜的,頓時撒開了手,不敢料理。
虞蘅表演給她看,筷子一戳一捅,方才還張牙舞爪的傢伙便偃旗息了鼓。
螃蟹的做法繁多,能清蒸能生醃能醉醃能香辣,像這樣個頂個兒肥得流油的好蟹,吃它本身鮮味足矣。
虞蘅挑出個頭最大的幾個,將它們五花大綁倒扣在蒸屜上,以免有沒斷氣的掙扎斷腳,油都流出來。
再切薑片蓋在蟹肚上,倒些酒進蒸鍋水裡,大火蒸一刻多鐘,鮮味順著鍋邊溢了出來。
揭開鍋蓋,蟹殼已由青黑轉為橙紅,樣子有食慾很多,阿盼這才不皺眉。
剩下的也已經撬開背殼,斬小塊,拌入麻油鹽醋,做成時下人家流行的吃法洗手蟹。
街邊亮起燈的時候,蘇靜雲跟小桃來了。
比起阿盼在撫梨苑見著的蘇靜雲,對方今日穿得很是家常,窄袖的長褙子與旋裙,都是嬌俏的退紅色,內穿一件鵝黃抹胸,整個人亭亭如枝頭粉玉蘭。
虞蘅恰好端著最後一盤菜從廚房,笑吟吟招呼:ldquo來啦,這便開飯吧。rdquo
自然得,叫蘇靜雲恍惚以為自己回了家。
但見桌上,當中擺著一碟清蒸鰣魚,周圍圍了一圈,有蒸蟹、洗手醃蟹、梨片炒雞並三四道家常小炒,從食是烤得咸香滴油的羊肉串子跟剛出鍋炸得酥脆,淋了甜燙紅糖汁子的糍粑。
除了蘇靜雲帶來的桂花蜜酒,虞蘅也開了自家釀來吃的桑葚酒。
雲液杯中傾,洗過手,虞蘅直接上手抓著蟹腿開吃,卻不會不雅mdashmdash
生蟹肉是夾不起來的,就得用手捏著蟹殼,對準裡面的肉,用力一嗦,蟹肉便跟果凍似的滑滑溜進嘴裡。
方才還嫌棄的阿盼,此刻渾然倒戈投降,嘴角兜不住的醬汁流了一手,吃盡一隻螃蟹,再狼狽又滿足地嗦一嗦手指,好過癮!
蘇靜雲也夾了塊,半透明的蟹肉浸飽了醬汁,上頭裹著芫荽椒末,隨麻油緩緩往下流動,將墜未墜,引人銜住猛地一吸。
蟹肉本身足夠糯甜,拌蟹醬汁酸辣微嗆,甚至不用嚼,一抿開,絲絲縷縷鮮甜從口腔蔓延,蘇靜雲到底也被這蟹肉甜得彎起了唇角。
ldquo這鰣魚竟不是糟的,許久沒吃過這樣新鮮的蒸鰣魚了。rdquo蘇靜雲感慨一笑。
ldquo這時節、這地界,活鰣魚難得,糟來吃多浪費。rdquo虞蘅笑道。
先前阿柳對虞蘅說自己擅做ldquo糟白魚rdquo,其中白魚便是屬於鰣魚的一種,性子剛烈,出水即死,不易保存。北方人多吃的是糟醃過的,風味雖佳,鮮美不足,多有遺憾。
鰣魚鮮嫩、皮下魚脂極多極厚,除了清蒸法子,虞蘅還真不敢隨意加什麼旁的暴殄天物,
一點點蔥酒,去了魚腥氣,只用清水上鍋蒸熟,出鍋前撒些鹽豉調味,便是這樣,已經很好吃了。
梨片炒雞,也是適合秋季滋補的食單子,梨片爽脆,雞肉滑嫩,滋味酸中帶點甜。
蘇靜雲久經風月,酒量比虞蘅她們勝過不知多少,雖能喝,平日卻不愛喝,今日沒人勸她酒,反倒品出些這酒的好滋味來。
飯後,月未闌,吃撐了的阿柳拉著阿玲出外疏散去了,其餘人坐在院裡,就著喝剩下的酒,聽著遠遠酒樓傳來吹笙吹簫聲賞月。
撤了大桌換小桌,擺上石榴、梨、棗還有幾碟小餅。
虞蘅窩在太師椅里,腳踩在橫槓上,好似踩在一片雲間般軟綿,臉上也發紅,手裡還端了酒盞不放。
蘇靜雲以過來人勸她:ldquo兩樣酒混著喝易醉,阿蘅莫喝了。rdquo
虞蘅擺擺手,語氣已然飄忽:ldquo且酩酊,年年當此節。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