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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醫鋪的藥不管用,元娘跟竇二娘打聽了,第二日跑去舊封丘門那附近的山水李家買了治齒的藥。

照竇二娘所說,舊封丘門附近的馬行街開的醫鋪大多很有名,都是宮裡做金紫醫官的名醫所開,各家醫鋪都有擅長,山水李家治口齒咽喉是連宮中貴人都誇過的。

說句不講義氣的話,可比徐家醫鋪的能耐要高得多。

不過,也要貴得多。

元娘好不容易鼓起來的荷包,就為了買治齒的藥,花得一乾二淨。好在還剩了幾文,叫元娘能買個白肉夾面子吃,白肉夾面子外面的餅皮酥脆掉渣,內里是咸香的白肉,店家應是醃煮過,除了肉香還有點香料的味。

元娘吃得心滿意足。

而王婆婆吃了那藥,不到兩個時辰就見好,人都精神起來。

但這兩回的波折,也叫她下了決心,要再招個人來鋪子裡忙活。總不能鋪子裡一缺了自己,就叫元娘也出來忙吧?這可不成。

而且,上回王婆婆出去,是盤了新的鋪面。

這幾年做食肆,也算攢下些錢來,置業總歸是越多越好。

給元娘多少貫錢做嫁妝,都不如多陪嫁些能生錢的鋪子來得好。

王婆婆才治好牙疼,都不及安置新鋪面,探春的日子就到了。這對年輕小娘子而言,可是一年裡的頭等大事,可以外出遊玩,說不準便有一段良緣。

王婆婆自然也不會叫元娘錯過。

第60章

夜裡,元娘都要入睡了,她蓋著衾被,放下柿紅纏枝卷草繡紋的床帳。

側身躺下後,一手靠在枕上,手掌托著頭,一手摸著小花的脊背,強迫它也蓋上被。小花不耐地拍打尾巴,致使被子鼓起一塊,時不時被頂起,但它仍舊情不自禁的被摸得咕嚕直叫。

床榻邊緣正中的兩步外,擺著早些時候就燃起來的炭盆。

這是王婆婆吩咐萬貫提早燒起來的,否則若是等到進屋才燒,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暖和。

燒得發紅的木炭上方,熱浪肉眼可見地翻湧,隨著不時的噼啪聲,烘烤著四周,叫元娘夜裡不會受寒,即便掀開被角也不至於凍醒。

屋子裡暖烘烘,小花和大花都陪著她,冬日裡,元娘最喜歡的便是這會兒。

她覺得腦袋暖得暈乎乎,臉頰熱熱的,好生舒服。

唔,有些困,在這樣安靜溫暖的環境裡,元娘摸著小花的動作漸漸慢了,眼皮也沉重起來,漸漸閉上眼。

就在她即將入睡的這一刻。

忽然!

一陣急切用力的拍門聲響起,先是簡單的叩門,沒兩息門外的人不耐煩了,大力拍門,「元娘!元娘!別睡了,醒醒……」

阿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粗實有力,中氣十足。

元娘被瞬間驚醒,腦子先是一片空白,她感覺自己從來沒這麼清醒過。

把被子一翻,小花被藏起來。

然後她才起來,慌忙趿拉上胭紅尖頭軟布鞋,急急忙忙把門閂拔開,「阿奶,怎麼了?」

「試衣裳!」

王婆婆挑眉,眼睛瞥向端著木盤,上面擺了身疊起來的衣裳,從內里的訶子到長袖羅衫,再到最外頭的夾襦,以及下裳都有,疊得高高的。

「上回不合身,王記成衣鋪的娘子已經改好了,趕著明日之前送來。

「還好我早些時候就同她們家定下,這幾日汴京城裡的小娘子都趕著出城探春,裁剪衣裳的鋪子日日都得點燈熬油地忙活,許多人家多花錢都沒處尋人接活。」

元娘又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好,我這就試。」

王婆婆進來以後,環視周遭,看到被風吹得幾乎闔起來的窗戶,不由得生氣,「你呀你,燒著炭呢,縫隙留多些才是。」

「往日總同你說的,怎也記不住,這汴京里,多少人家是夜裡燒炭不注意,叫門窗闔上,一夜後人就沒氣的。你自己要警醒些,阿奶總不能每日都來探查一遍,往遠了說,我還能跟你一輩子不成?」

王婆婆說著,氣呼呼地把木托盤往梳妝的案几上一放,就大步流星去開窗了。

霎時間,一股冷氣湧進來,屋裡頓時如冰火交融,兩重滋味交互,冷風卷到元娘臉頰上,原本發熱的雙頰頓時平息下來。

通得差不多了,王婆婆才把窗戶闔上,又尋了根短木棍,支著個不大不小的縫隙,好讓新鮮冷風能灌進來。

王婆婆叮囑道:「你自己把衣裳穿上試試,剛好早上還剩了碗綠豆湯,我去給你溫一溫端上來。」

元娘說好,王婆婆這才出去。

如今正是早春,還寒得很,但出去探春,免不得走走動動,穿上三四件上衣,只要最外頭的那件夾襦縫點薄棉,就凍不著。

否則,哪有人穿得和臃腫的球似的出去探春?

到時候,彼此嬉鬧,玩得熱了,難不成還敢當眾脫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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