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示意下,元娘將匣子掀開,卻見裡頭擺滿了各色陶土捏的人物,很多都能一眼認出來,有劉知遠、李三娘、崔鶯鶯、張生、小紅娘……
都是元娘之前和魏觀閒聊時,說過的人物。
不僅如此,還有小小的庭院,上面有花卉、假山,甚至連瓦當上都有圖案。
好生精緻!
「這是,門外土儀?」元娘遲疑道。
「嗯。」魏觀頷首,他低頭看著元娘,眼裡只映著她,輕聲道:「我想你興許會喜歡。」
他派人尋了幾日,這是能找到的裡頭最好的,在郊外的祭祀一畢,他便尋由頭離去,換了身衣裳趕來。
其實,未必要這般趕,但早一些送到她手上,便能早一刻見她展顏。未成想,她的好友耽擱了,魏觀不免慶幸,自己沒有延後,否則,她豈非要沮喪失望一整日?
「我很喜歡!」她的眼睛亮亮的,臉頰揚起笑容,眉眼述說著明快,像是在巢上和樹枝上來回蹦躂的燕子,叫觀者都能察覺心情的輕盈。
「不過……」元娘的維持著笑容,卻顯得客氣了一些,眼神也黯淡了些。
她把匣子合上,推回給他,「還是不要了,太貴重,我受之有愧。」
魏觀按住匣蓋,他的手勁瘦修長,烏黑色澤的匣子襯得其白皙發亮,原本還頗顯大的匣子,上手放著他的大手,卻顯得捉襟見肘,似乎一下小了許多。
而元娘也怎麼都推不動,她低頭,目光也不由低了些,正正好注視著他的手,指甲整修圓潤,指縫乾淨,手骨相勻稱,這是未曾做過農活,養尊處優的一雙手。
指尖似乎有細長薄繭,他會撫琴?或是相似的樂器。
元娘沒有阿奶那樣老辣精明的眼光,能洞察一些,但她知道,人的一切經歷都會或深或淺的在身上展現。
在她微微發怔時,上首的魏觀開口道:「我家中沒有喜愛它的人,若是帶回去,也不過是明珠蒙塵,被隨意扔在庫房一角落灰。它珍貴與否,在於擁有它的主人是否珍視、喜愛,若在我身邊便是死物,可我想,若是在陳小娘子手上,能被時刻把玩,它才算有價。」
他說話總是不疾不徐,娓娓道來,唇邊噙著淺淺笑容,不知不覺就讓人聽進心裡。
元娘多聰明的人,都不免被帶入坑,認真思索起來,似乎覺得頗有道理。
她皺起秀氣的眉頭,認真思忖,魏觀則將匣子推至原位,置於她面前,忽而哂笑自嘲,「我搬弄許多口舌,實則此物不過陶土捏就,哪來的昂貴,實是見笑。」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似乎不收也不大合宜。
元娘私心裡本就很喜愛這些,捏得栩栩如生,而且花卉庭院一應俱全,不敢想,若是把裡頭的人兒擺在那,跟承兒一塊扮人物,嬉笑玩樂,會多有趣!
但她仍保有理智,遲疑道:「阿奶若知道我私自收下……」
「這是合禮數的。」魏觀絲毫未被疑難困住,他微微彎唇,「門外土儀本就是暮春抵城,贈予交好人家的禮。土儀,即當地特有,攜其回鄉,贈友人故交。」
「王婆婆待我十分照拂,我今日既是出城,攜門外土儀前來,才是應有的禮數。」他輕聲解釋,眸光清亮,顯然是早就想好的說辭,也是,他為人穩妥,又怎會不思慮周全,貿然唐突,叫元娘為難呢?
魏觀雙手交疊,對元娘拱手一拜,身形如玉,腰間青玉微晃,端的是皎皎君子,雍容嫻雅,高聲道:「多謝,我家中尚有雜事,便不叨擾了,還請轉達王婆婆,多謝她的照拂!」
這句話,魏觀說的高聲些,四周的人皆能聽得一清二楚。
也都瞭然。
哦,原來是前來送門外土儀的交好人家。
那就沒什麼好稀奇的了。
再說了,方才元娘和魏觀始終隔著些距離,並不貼近,說話聲不大,旁邊人聽不出,他們之間更無不當的越軌之舉,即便不說最後一番話,也沒有令人詬病的地方。
自然,說了則更加不會使人誤會。
元娘這才收下,她屈膝一福,還禮道:「多謝郎君好意。」
一切看起來清清白白,沒有半分旖旎痕跡。
眼看他該走了,元娘遲疑著,小聲道:「我……後日要同家裡人去金明池。」
見他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臉上,元娘不想說的太明顯,找補解釋,「一年一回的熱鬧,我想不該錯過,若你得閒,也可以帶家裡人去走走,皇家園林,景致極好。」
元娘越說,越是不敢抬首,但她能察覺魏觀的視線,一直未曾離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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