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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還未到天黑,圓日隱入山峰,僅留點金黃色邊角,像吃剩了的一瓣胡餅外圈,照得人間像是昏黃與灰暗交織的色澤,這正是黃昏時刻。

陳括蒼也是這時候踏進家門的。

與他一起的還有捧著梨花纏枝紅漆托盤的內侍,以及數位禁軍,禁軍不同於後娘養的廂軍,皆是正經受訓,領著軍餉,只做保衛京師的正職,為精心挑選,光是精神面貌就與常人不同。

故而,即便沒有敲鑼打鼓,這陣仗也不小。

不僅是路人會好奇偷看,屋裡的人也能察覺些許,陳括蒼幾乎才走到門檻上,元娘幾人就一窩蜂湧出來。

元娘青春少艾,步子也靈活急促,是最先湊上來的,眼裡儘是驚喜,但她只是停在庭院中間,欣喜道:「你可算回來了!」

「娘……」

她都還未說完呢,岑娘子已經出現了,抱著陳括蒼,接著又雙手捧起他的臉,好生打量。

一個個的,說是無妨,實則還是擔憂得很。

倒是陳括蒼已經大了,也不對,他自小老成,不像別的孩童喜歡纏著阿娘阿奶,所以也少有親近。現下,面上浮起些尷尬之色,動作略微僵硬。

還是慢吞吞從屋裡走出來的王婆婆替他說話,「好了,鬆開犀郎吧,叫人看笑話呢。」

岑娘子這才鬆開手,拭了拭淚,微紅的眼眶裡儘是歡喜。

她知道犀郎不會有事,就是天性柔軟,多愁善感,真見了孩子情緒就上來了。

王婆婆走上前,給了萬貫一個眼色,讓她上前去把托盤接過來。然後,王婆婆走到內侍和禁軍面前,得體的微笑著,向他們致謝,還客氣的招待他們停下來喝茶用點心歇歇腳。定然是被拒絕了,但禮數上沒半分欠缺,從頭至尾都體體面面。

平頭百姓家裡能見到王婆婆這樣鎮定的人,著實稀奇,內侍都不免高看兩眼,心中暗暗稱奇。

他還以為今日這趟,見到的會是誠惶誠恐的面孔呢,應付起來少不得麻煩,這下倒是簡單了,不用特地講幾句寬慰人。

他們只是去了勢罷了,也不是什麼洪水猛獸,還得害怕得發抖,見了都叫人糟心。

王婆婆處事周到,人家心裡受用,說話也就和藹客氣了些,為首的內侍嗓音略尖,人卻是笑的,「你家孫兒來日必有好前程,御前對答如流,在官家跟前露了臉,小小年紀,確是了不得啊。」

「哪裡哪裡。」王婆婆眯著眼睛,枯樹皮般結實的麵皮也能扯出呵呵笑意,淡定自若中夾雜兩分客氣殷切,「中貴人謬讚了,他一介小兒,怎能擔得起如此誇讚,也就是多讀了些書,比同輩人安靜些罷了。」

……

王婆婆說了些客套話,親自把人送到門前,家裡其他人也跟在她身後邊目送。

有聽見動靜的鄰居探頭,目光交匯,望見的都是笑臉,大家皆是客氣恭維。

「括蒼有出息。」

「福氣呀!」

「王婆婆有個好孫兒。」

王婆婆也笑眯著眼睛,大著嗓門,如普通的市井老婦和他們說話、扯閒篇。

她變臉色,換姿態,嫻熟無比。

該粗俗粗俗,該得體得體,完全沒有負擔。

元娘站在王婆婆身後,暗自點頭,越認真觀察越覺得阿奶厲害,也不知道得過幾年她才能學會這份能耐。光是見什麼人說什麼話這點,就夠厲害了。

她橫豎是沒法叫自己的態度、舉止說變一個樣子就變一個樣子。

簡單應付了鄰里,王婆婆就把小門合上,一落鎖,天大的動靜都隔絕在外。她臉上咧起的浮誇笑容也消了,只顧著看陳括蒼,神情嚴肅地追問,「今日官家召你進宮,都說了些什麼?」

陳括蒼並未因為阿奶的神色變換而訝異,或者說,他從出門到進門,臉上的表情幾乎沒什麼變化。

如果不是元娘從小看著陳括蒼長大,興許都要以為自己這個弟弟是不是吊線風了。

哪有小兒生就虎著一張臉的?

也不愛玩,淨愛讀書。

像孫令耀,比犀郎大了兩三歲,家中還遭逢變故,但還常常想偷懶呢,即便如今沒有珠子可以叫他灑,也愛吃愛玩,旬休時偶爾得了犀郎的許可,就跑去瓦子看熱鬧。

元娘有回去看滑稽戲的時候,就碰到過孫令耀。

她看過的雜劇和話本多,忍不住胡亂遐想,興許犀郎是什麼神仙轉世,註定要做官造福人間,所以和一般的小兒不同。而且,她弟弟正好比旁人都聰明許多呢!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就連他出生時候,括蒼神君遊街的隊伍經過,都顯得巧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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