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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皇宮怎麼會好端端的著火,又是在官家御駕親征的時候,必定是出事了。蠻夷還未打進來,內里便亂了陣腳,若是此刻去皇宮前,說不準便會丟了性命,誰敢呢?

平民百姓總是要惜命的吧,哪怕他們和韭一樣,割了再長,死了一群,還有綿綿不絕的一大群,被上位者視如芻狗,但他們自己總要惜命的。

「我去。」

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傳來,不算大,沒有嘶啞的怒號,卻擲地有聲,很有力量。

這聲音離自己家很近,元娘不需要費心去去巡視巷子裡冒出人影的每一家,她只需要一側頭就能看見。

因為說這話的老丈,正是徐家阿翁。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入冬,他反反覆覆的生病,明明一輩子治病救人無數,可也違拗不過天意與萬物規律。而今的他,臉上看不見元娘初入汴京時,所見到的砸吧嘴喝著酒,搶孫女吃食的怡然自得神情,活脫脫像是幼稚的老頑童。

他的顴骨凸顯,褐黃的麵皮松松垮垮,眼睛黑沉疲倦,滿是暮氣。

「我去救火。」他重複了一遍。

可當寒風襲來,他卻止不住的咳嗽,咳得身上直發抖。

原本合身的衣裳,風一吹,空蕩蕩的,可見接連不斷的病痛使得這個曾經樂觀灑脫的老頭變得瘦骨嶙峋,可他眼裡的深邃明智卻毫無掩飾的展現出來。

元娘看著徐家阿翁,不由得出神,她咬緊唇瓣,心緒複雜。

徐家阿翁乾瘦的手將木桶握得更緊,他目光掃視過周圍的眾人,聲音老邁卻堅定,「我去救火,我一把老骨頭了,要有亂兵把我殺了便是,這火不救是滅不了的。」

他並非是愚忠才這麼做,官家御駕親征走了,宮裡的宮女內侍還在,多少條人命呢?倘若風再急一些,波及到周邊,誰敢說一定不會燒過來?若是有人叛亂,在成事之前,哪裡會在乎區區一把火會否燒掉大半個汴京。

這把火燒的早已不是太平盛景,還有許許多多條人命啊!

徐家阿翁是醫者,不知道救了多少條人命,他的話對旁人的影響要比方婆婆的孫兒茫然無依時所說的大得多。一時間,好幾個人都意動,尤其是那些經受過戰亂的人。

徐家大郎,也就是徐承兒的爹,他是個孝子,當即扶住徐家阿翁的手,神色擔憂道:「爹,我陪你去!」

徐家阿翁卻甩開了他攙扶的兩隻手,蹙眉不贊同道:「糊塗,如此亂象,家裡豈能沒有支撐門戶的男兒,你和我走了,要放著妻女不顧不成?」

「我自救我的火去,你,不許跟!」

徐家阿翁難得板起面容,嚴厲呵斥著道。

王婆婆在邊上看著,垂在身側的手擰緊,眼睜睜看著徐家阿翁從眼前走過,還有好幾個老人也是如此做著,執拗地拿走桶盆,舀了水,手腳不靈便卻堅定地往前走。

王婆婆人緊繃著,像是在掙扎,最後長長泄氣,目光凝重的對著徐家阿翁道:「老哥哥,小心些!」

她說完,也是彎身而拜,行了一禮。

沒有妙齡女子的窈窕的身姿,但卻承載著歲月積澱的厚重,是深深的敬意。

她也是從戰亂的時候過來的,知道太平的不容易,說到救火,她亦是意動,但是她不能,家裡還要她操持。汴京大火,誰知道會不會有宵小之徒趁夜前來打劫,還有往後的許多時日,家裡人都要她護著。

犀郎還未長成,元娘尚且青澀,都擔不起一個門庭。

她如今能做的也就是那一拜了。

稀稀落落的幾個老人從巷子裡走出來,走到御街前,御街平日裡不大讓走人,被戍衛瞧見了是要被呵斥的,嚴重些被打一鞭子也常有,御街兩側有長長的杈子擋著。

而今,御街上走著許多百姓,年紀都要大得多。

有拄拐的老丈,微微顫顫拖著木桶,沿途灑出水漬,有背已經駝到變形,有如背著斗笠一般的老嫗,她看不清前路,只能看著行人腳行的方向,勉力跟隨前行,即便如此,她手裡的木盆也沒有一刻鬆開過。

長長的,哪怕是俯仰也能一眼瞧見的御街,密密麻麻地挪動著黑點,為了救火而沿途不慎漸出的水將整個御街染濕,蜿蜒的小巷子裡還在不斷走出腿腳不便的老輩人。

他們救的不僅是火,還有自己期許了半輩子的盛世太平。

汴京,任何一個宋朝人都為之嚮往的地方。

任何一個汴京百姓提起都為之驕傲挺起胸膛的地方。

它是天下繁盛之地,是宋人的都城,是驕傲,是希冀,是即便背離幾十年,到病榻纏綿、年老將死之際,都抬手翹盼,心心念念的地方。

第97章

宮牆外,數不清的人的在救火。

潑水,接力拿過木桶,舀水,潑水,循環往復。=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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