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渺茫然地牽著狗、捧著貓往回走，垂頭喪氣不知道怎麼辦好，突然聽見似乎遠遠有人叫她，扭頭一看，擠擠挨挨的人流中夾著一輛馬車，熟悉的棗紅馬打著響鼻，正艱難地穿越人流往她這兒來。
ldquo吁mdashmdashrdquo
周大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總算將馬車停在了沈娘子面前。
謝祁意外又欣喜，忙下車來：ldquo沈娘子，沒成想遇著你出來逛夜市。rdquo
逛什麼夜市哪，她被自家狗坑慘了，沈渺苦笑：ldquo我helliphellip哎helliphellip我是出來找貓的。rdquo
謝祁低頭一看，沈渺懷裡抱著個扁扁的陶盆，陶盆里裝了只比耗子大不了多少的貓，他ldquo哦rdquo了一聲點點頭：ldquo找到了？沈娘子家中又養了貓？rdquo
ldquo哪裡，全怪它！rdquo沈渺氣不打一處來，把這小狗的罪行全揭露了出來，怎麼叼鞋怎麼叼貓回來的，她因生氣，說得更加生動有趣了，逗得謝祁心裡滿腹離愁都沖淡了不少。
他今夜是去送三哥兒謝祒出城的。
他說走就走，誰也勸不動，謝父下朝回來後勸了他一個時辰也沒用。於是今夜便背上行囊，牽了兩匹馬，只帶了兩個家僕，連夜便要出城去了。
謝祁一路將他送到外城驛道，謝祒便也趕他回去了。
晴朗的夜空下，他身後是漫漫古道。他翻身上馬，對謝祁愧疚地說道：ldquo阿兄無能，以後爹娘和太婆就托你多多照顧了。rdquo說完，他又自嘲一笑，ldquo我也是白操心，你自小便比我懂事，即便不用我說，你也會做得很好的。rdquo
謝祁卻不知要對他說什麼，心裡堵得慌，最後只上前說了聲：ldquo阿兄，你要保重。rdquo
謝祒朗聲大笑：ldquo放心，我死不了。rdquo
嘴上說得輕鬆，可他的神色卻又很快鄭重下來，沉思片刻，他便招手令謝祁附耳過來，從馬上俯下身與他低聲地囑咐道：ldquo我房中，床榻下第四塊磚鬆了，磚下藏有我當年查證徐家案的證物，是用我這隻斷手換來的。三年前，我還查到兩個目睹了徐家三口被人毒殺時有人翻牆出入的更夫，可惜第二日內城裡便生了驚馬衝撞行人的案子，不僅更夫被踩踏而死，還連累了其他無辜的商販，可那縱馬人卻推說是馬兒意外驚了，他也受了傷，最後草草了之。rdquo
ldquo若是我真能如博望侯般重開西域之路活著回來，這些話你便不必當真，當我今日放了個屁。若是helliphelliprdquo謝祒頓了頓，勾唇笑了，他灑脫地拍了拍弟弟的肩頭，ldquo若是將來遠方傳來我的死訊，不要忘記這件案子，若得機會，你要幫阿兄追查下去，不要讓那麼多枉死之人不得昭雪。rdquo
說完，謝祒便立起身，最後深深望了一眼謝祁，單手勒住韁繩，雙腿一夾馬肚子，如流星般颯沓而西去，再也沒有回頭。
謝祒離去後，謝祁又獨獨在夜色里站了許久。
爹娘與太婆想來為他送行都被他拒絕了，他說他不想哭哭啼啼地走，到時候走也不安心了。他說他這半生深恩負盡，師友死別，只讓九哥兒陪他走最後一段路便是了。
他或許早已打算好了，不想讓爹娘再添心傷擔憂，想要對他交代這最後的話吧。
想到謝祒，謝祁再次望著沈渺懷裡的貓，卻又有些難過了起來。阿兄院子裡也養了兩隻肥貓，從不抓耗子，只愛撓床帳子，為此，阿兄的床帳子每一張都是絲絲縷縷帶流蘇的。如今阿兄走了，他的兩隻貓，便送去太婆院子裡了，只盼望那兩隻肥貓不要將太婆的床帳子也撓成那樣。
ldquo哎，走了兩圈了，既沒找到這貓崽子的娘，也沒找到其他能奶它的母貓，不然花費些銀錢，叫人家家裡的貓多奶一隻，也算個辦法。這下好了，真是煩惱了。rdquo沈渺長嘆了一口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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