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珠抿著唇笑,眉目含嗔,「你是師者,要以身作則。」
元長安嘴角翹了翹,「我可不當不解風情的榆木腦袋,不然,日後肯定會被夫人嫌棄。」
他要與紀明珠舉案齊眉,恩愛一生。
晨起替她描眉,閒時給她簪花,夜裡……
元長安不敢深想。
連忙就此打住。
身邊的男人有時候很純情,有時候又
直白得讓人害羞。
紀明珠微赧,沒再說話。
和往常一樣,兩人同時出現,元長安稍微落後半步。
如此,他便能把紀明珠護在安全範圍之內。
看戲是在露天的園子裡。
謝雲崢坐貴賓席,難得提前到場,親眼看見紀明珠和元長安說笑著而來。
這種場景,前幾日他已見過無數次。
可再次看到,還是心痛難忍,恨不得讓元長安就此消失。
心底翻湧著駭浪,面上卻不動聲色。
餘光落在紀明珠身上,她穿的不是之前那身衣裙。
衣裳上繡著大片嬌艷的芍藥,可她天生麗質,人比花嬌,沒被壓住美貌,反而容光煥發,美得讓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謝雲崢喉結滾動。
心尖像蟲爬似的,泛起酥癢的漣漪。
察覺所有人都在打量紀明珠,謝雲崢氣息微沉。
這麼漂亮的明珠,他不想讓別人看見。
一點也不想!
老夫人坐在最中央,對著紀明珠招手,「就等你倆了。」
讓紀明珠坐在身側,還把單子給她,讓她點戲。
這是在抬舉紀明珠。
也是在向外表明元家的態度。
在場的人都知道,紀將軍的遺孤來揚州,目的是與元長安議親。
見此,便知道長輩也看中了紀明珠。
如無意外,這門親事應該是成了。
眾人紛紛向元長安道賀,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要等著喝他與紀明珠的喜酒!
極少數聽說了風言風語的,下意識去看京城來的世子爺。
聽說是連仕途都不要了,跑來揚州追求紀姑娘……
只見那位爺面無表情地端坐在原位,視線淡然地落在戲台上,骨節分明的長指輕點扶手,跟著戲曲打節拍。
好似沒看見那對佳偶。
暗道:貴人的心思真難猜,他要是真喜歡紀姑娘,就該抓緊時間把人帶回去。
再等下去,人孩子都要生出來了!
一邊放任紀姑娘和元長安來往,一邊又在這盯著。
換成他們是元家人,早就頭皮發麻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了。
被人打量,謝雲崢好似渾然不覺。
手指還在不緊不慢地敲擊扶手,嘴角噙著一絲微笑。
矜貴十足,無端透著冷漠疏離。
戲已開場,紀明珠無意中與他對視,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
那是獵人出手前的篤定和期待。
不好的預感又涌了上來。
她不知道謝雲崢要做什麼,一點頭緒也無,想要應對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
紀明珠如坐針氈,沒法集中精力看戲。
見此,謝雲崢嘴角的笑意更濃。
等過了今日,她會對元長安失望,議親的事直接作廢。
他們可以回京城了。
謝雲崢在心裡盤算著庫房裡有哪些寶物。
等回了京,全送給紀明珠當聘禮。
視線又一次落在那道俏麗的身影上。
今日沒能讓她安心聽戲,若她喜歡,婚後府里可以養個戲班子,天天唱給她聽。
只要她喜歡的,他都雙手奉上。
時間過去得越久,謝雲崢的姿態就越閒適。
反觀紀明珠,早已聽不見戲台子上在唱什麼。
一顆心突突直跳。
只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宴會儘早結束,賓客散場,不管謝雲崢想做什麼事,元家都可以關起門來解決。
老夫人眼睛毒辣,見紀明珠連口茶水都沒喝,就知道她心裡裝著事。
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謝雲崢,這祖宗再不走,她家孫兒的親事都要被耽擱了。
於是主動問:「謝世子打算何時回京,我好讓人備上揚州特產,辛苦你幫我帶給國公府的各位親戚。」
紀明珠立馬豎起耳朵聽。
謝雲崢眼裡閃過笑意,「是該回去了,就這兩日的事。」
老夫人面色大喜,招來院裡管事的媽媽,「快去備禮!」
紀明珠和元長安對視一眼,都覺得謝雲崢沒安好心。
走之前,他定是要鬧點動靜出來的。
而今日府里人多,便是最好的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