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淡剛剛將硯台放好,聞言也抬首側向那邊,拱了拱手,「伏捕頭。」
她作為一等捕快也有大半年,但對方的稱呼依舊未變,顯得比袁承繼尤悠要生疏不少。
不過除此之外,伏清合對待三人的態度倒是一視同仁,因此言淡也未太過強求稱呼之事,只待順其自然慢慢改變。
「家中之事可處理好了?」
「謝伏捕頭關心,該置辦的都已買好了。」
「路途遙遠,需得打點一番更為穩妥。」
「家母已聯繫了鏢局,到時和鏢師押運的隊伍一齊走……該帶的物件皆已整理好……」
伏清合又關心了兩句,言淡皆一一作答。
他見對方考慮完善,自己沒什麼能幫上忙,只得微微頷首,「如此便好。」說完又拿起了筆,將心思放回了桌案之上。
言淡仔細觀察對方的表情,好似看到了一絲稍縱即逝的遺憾……
遺憾什麼?
再看便發現那人已全神貫注地寫了起來。
言淡也垂下首,拿出箱子裡前些時日借來的『書』。
這冊子說是書籍,更像是工作記錄,是尤悠所提供。
由某個資深仵作口述,旁人記下整理裝訂,內容包含了仵作所經歷過的些許案件……
記錄角度純以驗屍為重心,不提案情和供述,且有多個術語夾雜其中,看起來有幾分枯燥艱深。
言淡看得很慢,只抽著沒有案件的間隙來看,有時剛有些所悟新的案件便到來,之後只得重新來過。
她一字一句的讀著,正讀到『洋與湖所溺斃之人,華蓋有異』。
這裡的華蓋指的是肺。
華蓋本意指的是帝王的車蓋或者傘,肺位於胸處,好似雨傘一般覆蓋於五臟六腑之上,因此為了彰顯出肺的地位,便取了個名字為華蓋。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在海水和湖水中溺死的人,肺部的表徵會有所不同……
至於具體何處不同,此書便說得有些抽象,好在側旁附上了兩張畫。
對比起來,大概能看出海水溺死之人的肺部似乎有所損傷且腫脹,而另一種反而有些塌陷……
言淡剛看明白些許,便見著下方又有一句,『唯此一例,需得證驗』。
看來寫書之人也不敢確認,他害怕這現象只是特例,只因能驗證的例子不夠多……
她正思索著,察覺到上首所坐之人有了動作,連忙放下手中的書冊。
抬首果然看到伏清合已站起了身,他手上拿著處理好的文書,慢慢走出了院子。
這些文書並非案卷,應是門主或總捕私下交代給他的任務。
如今處理完成了,自然要交還回去。
按照慣例,上次的案件在前日完成,昨日休整之後,今日伏捕頭必定會領新案。
想到這裡,言淡乾脆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