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大腦空白之後,陶阮很快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迎上李漆帶著探究意味的眼神,冷聲道,「我沒忘。他養了我十多年,我不可能見死不救。」末了,他咬牙:「你這種人根本不會懂。」
「呵呵,」李漆笑了,「我是什麼人,以後你會知道的。」
「動手。」
李漆指令一下,韓驥便在極短的時間之內連出兩拳,陳福壽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復又被韓驥揪著領子提起來,一拳又一拳直衝面門。陶阮一直盯著擂台上的兩人,眉頭隨著韓驥狠厲的招式越皺越深。
李漆有一句話說對了,他根本忘不了陳福壽當年的所作所為。
陶阮出生便被親生父母遺棄,自打他記事以來,他的生存環境只有潮濕破舊的筒子樓,以及陳福壽的拳打腳踢。
陳福壽原本是有老婆的,可自從爺爺把他撿回家,家裡的女人說什麼也不同意養一個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野孩子,尋了個機會便毫不猶豫地跑了。打那以後陳福壽把所有怨氣全都發泄在陶阮身上,拳打腳踢是家常便飯,十四歲那年,陳福壽甚至起了把他賣了換錢的念頭,逼得爺爺當場下跪,以死相逼。
爺爺年紀大,陳福壽動手的時候根本護不住他,陶阮剛開始還呼救,後來慢慢地也就不喊了,怕被爺爺聽到會難過。陳福壽生的五大三粗,年輕的時候在工地上干力氣活,陶阮根本捱不住幾下,只能儘量護著頭和肚子不出聲。
筒子樓里牆壁潮濕掉灰,他經常蜷縮的那一小塊兒,被摳出了一個洞,經年累月,已經有半截小指那麼深。
這些,李漆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知道。陶阮默了默,「說吧,你要怎樣才可以放過他。」
「我一向不喜歡強迫人。」李漆悠悠地說。
「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李漆說,「我要你心甘情願跟我。」
陶阮扯了扯嘴角,「有點難度。」
李漆眯了眯眼睛,這才是他熟悉的陶阮。「不說這個,先看比賽。」陶阮躲開李漆再次圈過來的手,冷冷盯著他,李漆也任他盯,盯夠了才說,「不會讓他死的。」
「我會給他一筆錢,」李漆看著志在必得的獵物,終於如毒蛇吐信一般:「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陶阮重新看向擂台,陳福壽下巴重重挨了一拳,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韓驥垂著眼皮,張嘴用牙齒撕開拳套,他轉頭看向看台,似乎是在等李漆的下一步指令。陶阮就站在李漆身邊,韓驥視線平靜地從他身上掠過,驀地,陶阮嘴唇翕動,無聲朝他做了個口型。
與此同時,李漆也同時說:「繼續。」
韓驥一怔,把拳套又扣了回去。
陳福壽看清他的動作,翻了個身雙手撐在地面不住後退,「別……別過來。」他瞳孔急劇收縮,鼻子裡淌出來的血流到嘴裡,牙齒也被打掉了一顆,血水口水混在一起,口齒不清地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