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絮傾眼睛半闔著,用微微露出的眼瞳去觀察。
黎郁沒再看他,赤著腳抱起被子,把先前滑到地面的被子蓋在他身上,又跑到桌上,拿起紙張,擦拭他身上濕漉漉。
動作看起來非常熟練,不難猜想黎郁這麼收尾了多少次。
溫絮傾眼尾餘光落在黎郁身上,他的視線灼灼,黎郁似有所覺地抬頭看他,手下擦拭的動作不變。
見黎郁看過來,溫絮傾不知道在想什麼,閉上了眼睛。
見沒發現什麼異常,黎郁快樂地哼起歌,快速地收尾。
耳朵與尾巴一晃一晃的。
認認真真地把所有地方擦乾淨,黎郁戴起鴨舌帽,離開現場。
門發出吱呀一聲,房門關閉,溫絮傾身體也終於擺脫禁錮。
他側過腦袋,臉面向隔壁,他知道黎郁就住那裡。
溫絮傾勾起床旁貓毛,放在兩指間來回捻動,眼皮掀起,吹了吹手指間的毛,白色毛輕飄飄落下。
他自嘲,怎麼就又心軟了。
他就不該在最後那刻閉上眼睛,配合黎郁偽裝尋常,少年也就還能繼續開開心心地繼續為非作歹。
反倒是他,望著這堵牆,陷入失眠。
黎郁恐怕已經沒心沒肺地美滋滋睡著了。
黎郁沒睡著,他興奮地趴在牆上,繼續在偷聽溫絮傾房間裡的動靜。
耳朵貼著牆壁,監聽器也沒傳來聲響,難道哥哥睡著了?
溫絮傾抬手,用手臂捂住眼睛,聽著窗外連綿不絕的雨聲,想著行事囂張的黎郁,心臟一點點沉下。
薄唇輕張,吐出口無奈的濁氣。
思緒太過繁雜,溫絮傾這晚雖沒有失眠,可睡眠質量極其不好,夢到了很多零碎畫面。
很多,很雜。
夢中日子很溫馨,很美好,他十分眷戀。
再睜眼時,又將這場夢盡數忘記。
溫絮傾起身,洗漱。
雨一連下到現在,溫絮傾拉開窗簾。
細密雨珠連成串掉下,形成雨幕。
天空一派灰暗,全然不見兒童節應有的快樂繽紛。
溫絮傾仰頭望不見陽光,低頭看不見行人,卻能聽見身後傳來道敲門聲。
他知道,只要開門,就能看見黎郁若無其事的笑臉。
溫絮傾腳步停頓片刻,他對著門外的人道:「等等。」
敲門聲漸漸平息,但溫絮傾就是可以肯定,黎郁絕對站在門口沒有走。
他不喜歡冷暴力,也不想故意不理黎郁,只是確實需要時間處理他和黎郁的關係。
溫絮傾思索著,打開門。
黎郁拿著張寫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紙:「哥哥你看,我寫了好多。」
他是不是還該夸黎郁自覺,做了錯事自動認罰,寫了這麼多遍。
溫絮傾夸不出口,眼睛瞥向鎖眼,表面完好,看不出絲毫被破壞的影子。
再看向黎郁,眼睛彎彎,眼瞳晶亮,表情自然,笑著邀請他:「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早飯。」
六樓是早餐區。
溫絮傾看向一旁,視線錯開:「不了,你先去吧,我待會兒再來。」
沒想到哥哥會拒絕他,黎郁唇角笑容僵了片刻,沉默地低下頭,望向自己的腳尖,委委屈屈:「哥哥不願意陪我一起去吃早飯,是不是討厭我了?」
通過一件小事,黎郁就上升到好惡的高度。
溫絮傾眼神複雜,心想,要是把真實原因告訴你,你又擔驚受怕。
不告訴,黎郁又行事囂張不知收斂。
溫絮傾嘴角勾起抹弧度,搖搖頭說:「你別多想,我不討厭你,我只是有些事要做,你先自己上樓吃飯。」
黎郁知道,一直糾纏會惹哥哥討厭,勉強點點頭,嗓音懨懨:「好吧。」
他轉身,背影就能看出失魂落魄。
溫絮傾沒有不忍,他清楚,黎郁這失落,三分真七分假。
他將房門關閉,以免黎郁偷偷躲起來看他,不知道為什麼,溫絮傾感覺這是黎郁能做出來的事。
他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你好,我想訂購間蛋糕房。」
「下午我自己來做,嗯,只需要提供原材料。」
一通電話掛斷,溫絮傾也沒有心思畫畫,癱在沙發上,整顆心被黎郁攪得心煩意亂。
手機彈來好幾條信息,是私信。
[小魚小魚:QAQ完蛋了,我有事情看不了小梨子了,w哥之前不是向我問過小梨子嗎?你有沒有興趣去看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