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你去濟世堂請李大夫來看看,記住,給了銀子就走。」
墨竹領命而去。
天色不早,賀寒舟獨自先行回了王府。
快走到雲祥院時,忽被一眼眶紅腫的女子攔住。
那女子容貌清秀有些眼熟,依稀記得名叫謝玉娘。
謝玉娘這陣子聽兄長的勸說,也努力勸自己,謝雲逍早晚要納妾,等伺候好平南王府的老太太,必有她的出頭之日。
她耐心地等待著,等著有一天謝雲逍的目光能停留在自己身上。
沒想到,她等著等著,竟等到謝雲逍寧願受家法,哪怕王府絕後也要守著賀寒舟一人的消息。
且今日,宮裡居然還來人賞賜謝雲逍伉儷情深,一時京都中盛傳平南王世子鍾情男世子妃,唯願一生一世一雙人、深情不二的消息。
她因心系謝雲逍一人,把自己拖成了大齡未嫁。
周圍人多笑她痴心妄想一心想攀高枝。
謝雲逍痴戀賀寒舟的消息一傳出去,眾人多來看她的笑話,每每故意在她耳邊提起,說什麼
「世子爺鍾情於世子妃一人,旁人就是再上趕著,他也是瞧不上的,也不瞧瞧自己的長相,比得上世子妃一根手指頭嗎……」
她日日聽這些閒言碎語,今日一大早,她又遇到謝家遠房一年逾五旬的單身漢。
那人見著她,居然上前調戲,說什麼「既嫁不出去不如跟了我,如今只怕只有我肯要你。」說著,便動手手腳起來。
她憤怒地推開那人,心中的情緒再也憋不住了。
她怒氣匆匆直奔雲祥院,終於堵到了外出回來的賀寒舟。
賀寒舟鶴形蓮貌,平靜地去往雲祥院,但在謝玉娘眼中,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勝利者的姿態。
謝玉娘覺得她陷入如今的境地全是拜眼前這個男狐狸精賀寒舟所賜。
她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賀寒舟,你不過是江寧破落戶家的棄子,你的出身連我都不如,你憑什麼嫁給謝雲逍?!你根本不配做世子妃!」
「我兄長說了,你不過就是王府的打消皇帝忌憚的擋箭牌,你以為謝雲逍多喜歡你嗎?!你配嗎?你根本不配!你別得意,謝雲逍遲早要厭棄你!……」
輕紗遮面,讓人看不清楚賀寒舟的面容。
他的目光透過白紗,看向眼圈通紅的謝玉娘。
眼前這個口吐惡言的人不過是個痴戀謝雲逍、受了委屈的小女子罷了。
女子的一生只能系在一位男子身上,他厭棄的枷鎖一樣的世子妃的頭銜卻是無數女子爭搶的東西。
良久,他只輕嘆一聲。
「在下確實不配,承姑娘吉言。」
說罷,便轉身回了雲祥院,獨留謝玉娘在原地發愣了好一會。
雲祥院內,賀寒舟推門而入。
謝雲逍正站在幾步外,表情微有凝滯。
賀寒舟沖謝雲逍微微點頭,便往自己的屋裡走去。
謝雲逍怔忪一會,這次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纏了上去。
他撓了撓頭,躊躇了一會。
突然想喝酒了。
京都廣聚軒的天字包廂,蕭必安等人翹首以盼。
片刻後,謝雲逍終於露面了,他眉宇間不似以往有神采,反而顯出些沉悶之色。
蕭必安一見著他就嚷嚷起來:
「呦!謝大世子今日終於想起我們這些人了,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怎麼到我們謝大世子這裡倒反過來了。」
兵部尚書之子岳暢哈哈一笑:
「這也怨不得世子爺,咱世子爺娶得是位男子,自然跟旁人不同些。」
蕭必安搖了搖摺扇。
「哈哈哈是這個理,只不過大家都是男子,我們的謝大世子怎麼不把世子妃帶過來給兄弟們見識見識,京都里都傳我們的謝大世子情有獨鍾,為了世子妃絕後都在所不惜,也不知道世子妃如何品貌,竟將我們的謝大世子爺當狗玩……」
眾人聽了都鬨笑起來。
謝雲逍沒好氣道:「去去去,老子出來找你們排解排解,就知道臭我。」
說著,他便頻頻給自己倒酒,唉聲嘆氣的,嘆得蕭必安牙酸。
蕭必安細瞧瞧了謝雲逍,又與管復對視一眼,做了個口型。
「有事。」
沒一會,謝雲逍已將自己灌了個五分醉。
管復奪過謝雲逍的酒壺,替謝雲逍斟了一小杯。
「謝兄出了什麼事了?」
謝雲逍仰頭喝盡了,嘆道:
「我喜歡我媳婦確實不假,哪怕他拿老子當狗玩,老子也樂意,但他卻不想跟老子玩,巴不得離開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