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事了,也該回京了。
迎面吹來幾陣涼風,賀寒舟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謝雲逍忙將賀寒舟身上穿的披肩又緊了緊。
賀寒舟不自在地推開他,垂眸道: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嗯?打算?」
謝雲逍悄悄握住賀寒舟有些冰涼的手指,但很快被賀寒舟掙開了。
「怎麼不說了?」
謝雲逍有些失落地收回手,他撓了撓額角。
「寒舟,哪方面的打算嘛?」
「你有幾方面的打算?」
謝雲逍嘿嘿一笑,乾咳幾聲清了清嗓子道:
「咳、那什麼,我的打算或者叫接下來的行動方針主要分為兩部分,事業上和感情上,我打算抓大放小,事業上不思進取,感情上追求進步,同時,立志修男德,不斷突破自身局限性,最終達成與老婆親親抱抱舉高高的終身成就。」
「。。。。」
賀寒舟無語地看了他半天,最後有些惱怒地撇開頭。
「整天沒個正經,能不能好好說話?」
說完,他又忍不住輕咳幾聲。
謝雲逍一看便心疼了起來。
他瞥向賀寒舟單薄的身影,以及山上簡陋蕭索的陳設。
此地濕寒還是不宜久留。
「好好好,我好好說,寒舟,我的打算就是,寒舟啊,咱們還是收拾收拾儘快回京吧。」
賀寒舟沉默了。
此時,又是一陣涼風吹過,一片黃葉在空中蕩蕩悠悠最終落到賀寒舟的肩頭,謝雲逍伸手輕輕摘過來。
賀寒舟垂眸:「然後呢?」
謝雲逍愣住了。
然後?
「什麼然後?」
賀寒舟抬眼瞅他,眼神中有點點嫌棄。
謝雲逍腆臉沖他笑,他又別開了眼,他低頭看向被水淹沒的村莊,片刻後,突然輕聲道:
「你想當皇帝嗎?」
當皇帝?我老婆怎麼又問起這個來了?
謝雲逍一呆。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謹慎地斟酌:
「如果我說,我不想當,寒舟你會不會覺得我沒有上進心?」
賀寒舟淡淡瞥他一眼:
「上進心?你有過嗎?」
謝雲逍:「……」
短暫地無言以對過後,謝雲逍很快笑道:
「哈哈確實是不存在的東西。」
賀寒舟瞪他一眼,片刻後又道:
「為什麼不想當?」
謝雲逍嘿嘿一笑:
「寒舟,你是了解我的,當皇帝這種朝五晚九的苦力活,牛馬中的牛馬,牛馬的領袖,我可不想當。」
賀寒舟默默瞧了他一眼,突然輕輕嘆了口氣。
謝雲逍關切地貼了過去。
「怎麼了寒舟,心情又不好了?」
「沒什麼,你說的對,也該回京了。」
*涉縣原縣令王光明已被革職,如今鄭祟主事,他凡事親力親為,頗得人心,涉縣泄洪後一番事宜由他打點,賀寒舟並謝雲逍都很放心。
因此,謝雲逍二人下晚便辭行了。
他二人本是悄無聲息地走,但是被眼尖的人發現,立刻一傳十十傳百被涉縣百姓知曉了,群眾們很快便將謝賀二人的馬車堵了個水泄不通。
涉縣的百姓在鄭祟的宣傳之下,早知此番賑災的糧食都是眼前這兩位京中來的活菩薩大人帶來的。
往日就是無災情,他們涉縣的糧倉里也從沒有堆滿這麼多糧食,這幾日雖說是領的救濟糧,卻比往年豐收的年份吃的還要飽吃的還要好。
因此,百姓們歌功頌德,無不敬佩,很多將家裡壓箱底的東西拿來送給謝雲逍二人,在鄭祟的勸說下,送行的隊伍跟了快一里地才散去。
謝雲逍歷來全沒正經,在這個場面下,也不得不有些動容。
尤其那些村民衣衫襤褸還要送給他家中僅剩的雞蛋白面時。
馬車腳程快,已走出涉縣一段距離了,謝雲逍還忍不住在唉聲嘆氣。
吳大剛剛已哭過一回,這會子有些蔫吧地在馬車車廂外趕車,只有賀寒舟從始至終神色十分的平靜。
但熟悉他的人能看出他鎮定的臉龐下的不平靜。
謝雲逍貼近看他的粉雕似的臉頰,心情又好了,他歪著身子沖賀寒舟身上貼了過去。
「寒舟,人家心裡難受,幫我揉揉好不好?」
車廂外的吳大立即被肉麻地一激靈,他挪了挪屁股,讓自己離車廂遠一點。
車廂內,賀寒舟別過臉,伸出手帶著幾分嫌棄地推開他。
但他這一推,反而使得謝雲逍興頭更高。
謝雲逍又做出十二分的可憐模樣來,並抓住賀寒舟的手往自己心口處貼去。
「寒舟,可憐可憐我嘛,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沒有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