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說實話,他自己其實也有點兒懷疑,自己這些年來暗中模仿公子的一舉一動可謂是爐火純青了,短時間裡連紀府的人都辨別不出來,眼前這個瞧著長得過於好看了些的柔弱小姑娘當真一眼就認得出來?
這般一想,他心頭反倒是略微鎮定了些,清咳一聲,正要開口,卻忽然聽得這位自從進來後就只盯著自己看一言不發的姑娘突然輕笑了聲,眸子清凌凌地望過來,
「我只問一句,他什麼時候回來?」
「紀昭」心頭一驚,慌得險些繃不住神色,話頭再次在嗓子間磕絆住,「呃——」
阿意臉上笑意依舊,只是眼中半點暖意也無,緩緩點頭,「我知道了。」
說罷,轉身就走。
看著人離開,「紀昭」心頭懵了又懵,不是,知道了什麼啊?而且這是生氣了吧?自己要不要追上去解釋?不過解釋的話自己也不知道說什麼啊?
盤豆這小子,怎麼沒提前多講一點啊!
隔著好些座城池,盤豆好端端地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尖,嘀咕了句,總不至於著涼了吧?
抬眸看去,新一座城門又已在眼前,也不知順江府府中現在如何了?
小十六的易容能力自是信得過的,紀家人應該認不出來,四姑娘人在山上小住,且公子還去提前打了個招呼,應也是沒問題。
想到這裡,他突然想到自己和小十六說四姑娘肯定能一眼把他看穿時這小子的震驚模樣,忍不住在心中笑了笑,這小子能騙過紀家人,是因為公子在紀家人面前情緒波動小,但是在四姑娘面前能一樣麼?光一個笑都能笑出好些種意味來,這怎麼可能偽裝得出來?
幸好有現成的由頭讓這小子明日就光明正大地離開順江府,不然若是和四姑娘碰面了,有他吃癟的!
……
三日後,鍾府,松月院——
瓶中新插進去的梅花散發的香氣沖淡了屋內的藥味,阿意正靠在床頭看一本雜記。
她看得認真,神色恬靜,鍾沛英卻急得在屋子裡連著轉了好幾個圈,最後索性直接衝到了床前來,「阿意,你且等著二姐姐,不就是一個紀昭麼,別說是去了關外了,就是去了天邊,我也追著把他綁回來!」
她說著,就喊著雲雀快去備馬,當真要出去追人的模樣。
只是還沒離開床邊,便被人扯住了衣袖。
阿意眸子中帶著些許笑意,「二姐姐追一個不相干的人做什麼?」
鍾沛英一回頭,就被她這一個看起來下一瞬就會破碎的淺笑弄得心都在一抽一抽的疼,心中堵著一口氣出不去,但也硬不下語氣來,只連著道,「好好好,咱們不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