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的目光落在秦瑜身上時,黯淡的眼神終於有了一點光亮,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嗓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你終於捨得回來了。」
她的語氣里沒有勝利的得意,只有一種近乎疲憊的懇求。
她很擔心秦瑜,從她離開之後的每時每刻。
後悔的情緒蔓延到全身,為什麼要把秦瑜交給喬棲時,為什麼要帶秦瑜來獸人主城,為什麼能讓她走丟。
她希望聽到秦瑜的消息,又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就這麼在自我矛盾的心理中掙扎到現在。
好在現在秦瑜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了。
雖然臉上沾了點灰看上去髒髒的,衣服褲子上也有磨損,但是整體來看沒什麼大問題。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秦瑜,卻不敢碰她,有些手足無措,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失而復得的寶貝。
「我回來了,讓那些獸人撤掉吧。」秦瑜神色淡淡的,一點好臉色沒有給狐黛。
這些獸人在城市中四處搜索,對葉揚他們並不是什麼好事,她和喬棲時沒辦法離開了,但還是希望他們可以平安離開。
狐黛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指節泛白,像是要把某種洶湧的情緒硬生生按回去。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最終只是疲憊地閉了閉眼,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清:「……你沒事就好。」
秦瑜愣住了。
她預想過狐黛會暴怒,會冷笑,會用更惡劣的手段威脅她,可唯獨沒想過,對方會露出這樣近乎脆弱的神情。
秦瑜不懂,她有什麼好脆弱的,不過是丟了一個可以隨意玩弄的人而已。
白霜落察覺到她情緒不對,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狐黛,人我帶回來了,你別——」
「別什麼?」狐黛打斷她,眼神陰鬱地掃過來,「別動她?別罰她?還是…別遷怒喬棲時?」
最後那個名字被她咬得極重,像是含著某種壓抑的怒意。
白霜落被話嗆得不行,本來想勸一勸她們的,一個二個說話都夾槍帶棒的,忍了一晚上的白霜落也有些薄怒。
她抿唇不語,但獸耳微微繃緊。
狐黛卻只是嗤笑一聲,拉著秦瑜朝酒店裡走,站著沒動。
空氣一時凝滯。
秦瑜深吸一口氣,主動走上前,聲音很輕,卻帶著某種決絕:「狐黛,我回來了,你想怎麼樣對我都行,不要牽連別人。」
狐黛的耳朵輕輕顫了一下,隨即扯了扯嘴角,「好啊,那你跟我上樓。」
從秦瑜沒有一點反抗跡象,自願跟著白霜落一起回來的樣子,她就大概猜到白霜落和她說了些什麼。
她就是心軟,心軟到看見一個不明人士倒在外面也能撿回家的人。
「我不會動喬棲時,只要你乖乖帶著我身邊,我誰也不動。」她的聲音飄散在晨風裡,輕得幾乎聽不見。
她再次拉了拉秦瑜,這次秦瑜乖乖跟著她走了。
聽清楚了狐黛的妥協,白霜落望著狐黛的背影,獸耳緩緩垂下,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到了18樓,還沒有進門,她就聽見白怡吵鬧的聲音,屋子裡似乎很歡快。
白霜落頓了頓,然後扭動門把手,推門而入。
吵鬧的聲音頓時停止,她看見喬棲時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房間裡的暖光像被突然掐滅般凝固。
白怡看了看白霜落,又看了看喬棲時,凝滯的氣氛讓她本能感覺不妙,悄悄扯了扯柏林的衣袖,兩人迅速離開這個不妙的地方。
「…秦瑜…找到了…已經帶回…狐黛身邊了…」最後還是白霜落率先開口說話。
喬棲時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白霜落看見她握著茶杯的手青筋突顯,暴露了她的心情。
「怎麼找回來的,秦瑜有受傷嗎?」喬棲時的聲音很輕,但精準地剖開白霜落試圖維持的平靜。
「…我把她…帶回來的…她沒有受傷…我沒有傷害她…」白霜落有些不敢看喬棲時的眼睛。
她知道喬棲時希望秦瑜能離開的,但是她不能讓喬棲時的心愿完成。
「…她…很好。」白霜落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得不像話。
「你帶她回來的。」喬棲時的聲音很輕,卻讓白霜落的獸耳不受控制地抖動。
這句話對白霜落來講更像是某種審判。
尾巴無意識地纏上她的小腿,這是她幼時被責罵時才會有的習慣性動作。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不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麼。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一晚上都沒睡吧。」喬棲時輕嘆一聲,回來就回來吧,秦瑜沒事就好。
狐黛搞這麼大的陣仗,在城裡面四處搜人,要是被別的獸人找到了,被帶回來指不定要受什麼罪。
平淡的語氣更加重了白霜落心中的不踏實,她扭頭注視著喬棲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