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落有些侷促地跟到喬棲時身邊,喬棲時明顯沒有搭理她的打算,她那麼大個獸人站在旁邊,可喬棲時好像沒有看到一樣,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情,把她當空氣。
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有壓迫感了,房間的窗戶半開著,晚風灌入房間,吹動著窗簾響起沙沙的聲音,卻驅散不了凝滯的氛圍。
靈活的腦子此時也遲鈍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木訥的站著在喬棲時身邊,看著喬棲時把藥瓶排成一列,鋁箔包裝在她指尖發出細碎的聲響,敏銳的聽覺捕捉到人類略快的呼吸聲。
喬棲時始終低著頭,髮絲垂落遮住側臉。她擰開碘伏瓶蓋的動作有些粗暴,液體濺出幾滴,在茶几上留下深色斑點。
棉簽在碘伏瓶口停頓了一下,多餘藥液順著瓶壁緩緩滑落。沒有鏡子,喬棲時只能憑感覺摸索頸間的傷口,棉簽幾次擦過完好的皮膚,卻始終碰不到真正需要消毒的地方。
一不小心有重了,棉簽頭重重戳在傷口上,疼得她輕輕抽氣。
喬棲時皺著眉頭,心中有些煩躁,看手上的棉簽,和旁邊的獸人一樣不順眼。
「我幫你弄。」白霜落終於找到開口的機會,抿著唇乾巴巴說著。
沒等喬棲時開口,她就不由分說拿過喬棲時手中的棉簽,將她輕輕按倒在沙發靠背上,頭微微仰著,將脖頸上的傷口完全暴露出來。
白霜落跨坐在喬棲時腿上,大腿內側摩擦這柔軟的軀體,她一手捧著喬棲時的臉頰,一手捏著棉簽,小心地給傷口塗藥。
「別動。」她低聲說,尾巴不自覺地環住喬棲時的小腿。
喬棲時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卻沒有推開她。
人類修長的脖頸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傷口處滲出的血珠已經凝結成暗紅色的痂,她的呼吸噴在上面,引得那片肌膚泛起細小的顆粒。
沒一會兒,傷口就處理好了,白霜落將手中的棉簽放到桌上,然後眼巴巴地看著喬棲時。
喬棲時沒有動仰頭看著白霜落,脖頸線條繃出一道倨傲的弧度。她掀起眼皮看向白霜落時,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像把鋒利的小刀。
「可以了吧,已經塗完藥了,從我身上下來吧。」喬棲時冷冷淡淡的聲音傳來,尾音卻因為仰頭的姿勢透出幾分脆弱的顫動。
白霜落的耳朵輕輕抖了抖,好像聽不懂喬棲時的話一樣,一動不動,尾巴也固執地纏在喬棲時小腿上不肯松,喉嚨里滾出幾聲含糊的咕噥,神態里滿是不願意。
不願意離開,不願意喬棲時這麼和她說話。
「對不起。」白霜落認認真真地看著喬棲時,為下午發生的事情道歉。
白霜落見她笑了,嘴角揚起一個弧度,但不是那種溫和的笑容,有點像皮笑肉不笑,看得她心裡越發沒底。
「你哪裡對不起我了,我怎麼不知道。」喬棲時故作驚訝地看著她,像是渾然不知白霜落有犯過什麼錯一樣。
「今天在…廠區門口…不該那麼…說話…讓你難過了…我說那些話…是騙他的…你很重要…」
「是嗎?」
喬棲時歪了歪頭,見她有些緊張,小腿上纏著的尾巴不安分地顫動,耳朵耷拉著,手指無意識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那雙本該銳利理智的獸瞳此刻卻濕漉漉的,盛滿了驚惶,像只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大型犬。
「那你把我也騙到了,讓我覺得我真的是一個隨時可以被拋棄玩物。想想也是,我這樣的人,死掉一個,你可以再找一個替代品,這裡Omega那麼多,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到,對吧。」
喬棲時說得很認真,裡面絲毫沒有玩笑的成分,她是真的有些傷心。
她因為擔心白霜落不顧危險跑到那裡,最後卻得到了一句,你以為用她就能威脅我
好隨意的語氣,好滿不在乎的話。
喬棲時忽然覺得她像一件被隨手丟棄的玻璃器皿,精緻又脆弱,碎在塵埃里也無人問津。
頸間的傷口,那些暗紅的痕跡仿佛變成細密的蛛絲,無聲無息地纏繞住心臟,越勒越緊。
白霜落的瞳孔猛地收縮,尾巴瞬間繃直。她慌亂地搖頭,髮絲隨著動作凌亂地掃過喬棲時的臉頰:「不是的!你怎麼會…有替代品…你是…獨一無二的…我…」
聲音哽在喉嚨里,她急得眼眶發紅,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她怎麼會不擔心,她只是真的沒想到,話說出來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可是話已經說出來了,再想收回去已經沒機會了。
「那我問你,如果今天葉揚挾持的是柏林,是白怡,你還會對他說,你以為用她就能威脅我,這種話嗎?」
喬棲時的聲音很輕,像一把鋒利的冰錐,直直刺進白霜落的心臟,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她想了想,她好像說不出那種話。
喬棲時的問題像一面鏡子,殘忍地照出了她內心深處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區別對待。
「你不會對吧,或許你還是不會輕易放過葉揚,但是你也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看著白霜落的頹喪的表情,喬棲時心中大概有數了。
她感覺到跨坐在自己腿上的獸人開始發抖,那雙總是沉穩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輕顫,她抓著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生怕弄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