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舟微漪願不願意為了我這個好似「突發奇想」,十分任性的念頭奔波……其實不在我考慮內。
我只是下意識覺得,舟微漪是會這麼做的。
如果他拒絕了我,那也只能說明他命數中便有此一劫,就要重傷才行——我才不會再管!
我意志堅定,很冷酷無情地想著。
可惜舟微漪完全不曾察覺到我這兩分難得的好心,反而是只將關注放在了我前面那句話上。
他皺眉道:「醫者不自醫。」
我:「……」
我忍不住開口:「歪理。」
見舟微漪那副極肅然、似乎半點不肯退步的神色,唇角微僵,忍不住開口解釋:「我說頭暈其實是胡說的,就是……沒那安神香睡不好。舟微漪,你幫我去找找怎麼了?又不是什麼極珍稀的寶物。」
說到此處,連我自己都忍不住自慚一下,這藉口未免太爛,為了個沒什麼作用的身外之物就要舟微漪離開古城四處奔波,顯得我極不講理,刁蠻任性。
也不知舟微漪吃不吃這一套。
事實證明,舟微漪還是……吃的。
不過他略微沉吟後,卻是提出了其他顧慮。
「阿慈。」舟微漪道,「此處古城詭異,現在雖平靜,我卻總疑心它有生變時刻,不放心……你一人在這其中。」
我面色不變,心底卻暗暗吃了一驚。
舟微漪沒什麼依據,這直覺卻猜得很準。難道這就是那些盛讚他的修士口中,「氣運之子」的實力?
不過我聽出舟微漪的意思是要拒絕我,正欲冷臉,便聽舟微漪道,「但現下的確急需此香,不能疏忽。不如便讓小裴去吧,我相信依小裴的實力,尋來並不困難。」
我:「……」
好一招禍水東引。
裴解意其實並不聽令於舟微漪,他所遵循的主人只有一人。
但此時裴解意望了一眼主人略顯蒼白的臉色——
他開口道:「是。」
說罷,便要動身,急尋那安神香的下落。
我面無表情上前,猛地扯住了一把裴解意的袖子。
「你不准去。」
「留在我身邊。」
只這麼一句話,也無需更多言辭累贅,便讓裴解意停了下來。
他幾乎是將自己釘在了原地,我手上扯住他的袖口,察覺不出一絲被牽引拉扯的力量。裴解意望著我,那黑色眼眸中似乎有些極複雜的情愫一般,最後只微微垂下眼道:「是。」
場面一時僵持住了。
原本只負責看熱鬧的宋星苒,忽然間目光困惑了一瞬,指向舟微漪:「你不肯去。」
又指向裴解意:「舟多慈又不讓你去。」
他緩緩指向了自己:「那就是要我去唄?」
我:「……」
不是,誰問你了?
偏偏宋星苒不知道腦中哪根弦搭錯了,面對我這種可以說天馬行空、毫無道理的需求,還真犯了不知哪來的好心,緩緩開口道:「我去就我去。」
說罷,還刻薄地評價:「舟多慈,你真愛撒嬌。」
「……」
我一時沒反駁他,因為已經快被氣暈了。
誰撒嬌?誰沖你撒嬌了?
宋星苒卻是懶洋洋動身了,我一時間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這一世,要以這樣莫名其妙的原因殊途同歸嗎?
更重要的是,到底誰讓宋星苒動身了?他要離開可以,但能不能別打破我為舟微漪準備的計劃——在我忍無可忍地準備喊住宋星苒時,忽然間地動山搖,聲音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動靜里。
詭異褪去的水面一氣涌動,古城忽然被來勢洶洶的海水四面夾擊淹沒。
這「海水」並不似常規概念下的水,並不堵住口鼻,令人窒息。只是一瞬間,它「黏」住了眼睛,耳鼻,我被掠奪去了全部的視聽感官。
在最後一刻,我只感覺到身旁不知是誰,抱住了我——
合眼前,我方才意識到。
古城的「二變」……提前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