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殷符多多少少也會表現出一些質疑來,畢竟我這麼一番話,似乎毫無根據可言。不過殷符聽了我的話,竟是一口答應了下來:「好。」
「那我就替橫行真君多謝過小公子了。」殷符似乎也注意到我略微詫異的神色,笑道,「我是不是答應的太快了?不過,我這條命是你救下來的,你要救橫行真君,我總不能得了好處就攔著別人也得救——反正如今橫行真君已被你的法器捆成了這副模樣,短時間內很難逃出來了。」
只殷符心底默默道:我這條是你救下來的,自然什麼都聽你的,哪有那麼多可考慮。
我心道這如何一樣——不過殷符如此信任我也是好事,不多爭了。
殷符又問,「需不需要我給你幫忙,搭把手?」
殷符現在雖然也忙碌,但先前大多時間,都消耗在橫行真君身上了。
現在舟小公子替他接手傷者,他暫且抽出一些時間來幫忙,倒也不算很過分的事。
殷符倒是真心為小公子打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他如今醫術有成,自認在這個領域也幫得上忙。
我道:「也可以,不過明日再說——我剛回宗門,今日要先回去,和師尊她報個平安。」
實在是不能再聊下去了。我抬頭看了一眼擦黑的天色,內心暗暗嘆氣:不行,這下就算是天塌下來,也再也攔不住我回去了。一定、一定不能再被什麼別的事截住了。
殷符怔了一下,忽然間笑了下,「舟小公子還真是一點沒變。」
我:「?」
「依舊這麼戀家。」他調侃道。
我忽然間沉默了一瞬……只可惜玉靈峰,也並非我真正的家。
不過我這短暫的失意並沒讓殷符察覺,只輕聲哼了一聲,讓他留下一道記載著他所在位置的符印,方便我明日來找人。
殷符笑著應了:「那人我先幫你留著,隨時來找我。」
…
於是回到玉靈峰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透了。
我非常不合時宜地想到了當初,將舟微漪他們趕回去的時候,答應下來的話:「……」
不管了,總之就當忘記了。
只是我還未踏入玉靈峰的山門領域,遠遠地便見到了幾道身影守在門口,就等著逮我——
我略微一震,想趁著他們暫且沒看到我的時候,索性換條小道入山門,便忘記了站在中心處,被幾人圍繞的身影。
我:「……」
玉師尊被包圍在中間,顯得十分弱小無助。雖然她的臉上還帶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顯得十分鎮定,我卻總覺得那雙眼睛當中,仿佛穿梭著一絲淚光。
一時不忍,我顯現身形……當然,也是因為現在好像也被看見,很難逃掉了,只強裝鎮定地上前,只見幾人迎面簇擁上來,喊我什麼的都有。
「阿慈。」這個是舟微漪。
「舟小公子。」這個是容初弦。
「寶貝。」——這個是……拖出去,又是宋星苒在胡言亂語。
還有師尊,幾乎可以說是淚眼朦朧地迎上來了,一氣擠開了旁邊的幾人,仿佛爆發出了無窮的力量,牢牢地抓住了我的雙臂,感情非常真摯地道,「徒弟!」
我與師尊相處了這麼久的時間——雖然只有一半的時間是她——但多多少少,對她這個狀態也有些許默契了。
看得出來這番淚眼當中,雖然有大半是因為我二人的確許久未見,師尊懷念之下生出的激動的淚水,但還有一大重點因素,是對著我最後的掙扎和求救,非常隱晦地向我告狀來的。
我的視線掃過周圍一干人等,舟微漪笑容溫和,容初弦面色冷硬,宋星苒帶著十分欠揍的自信神情往我身上蹭。但不管是誰似乎都無交往上的困難,總歸有著不容小覷的存在感,更顯得玉師尊在他們當中,簡直可以說是瑟瑟發抖了。
玉師尊一向不擅長與他人相處,這場景對她而言,確實是交流難度略大。
我深呼一口氣,安撫似地、無聲無息地拍了拍師尊的手背,方才道,「先回去。」
途中,也只有舟微漪語氣十分溫和地問過我怎麼回來的這麼晚,累不累之類的事,聽那意思倒也不像是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