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王老自己清楚……他不過是被心底執念鞭策,一直不敢停下來罷了。
可到今日今時起,身體上無比疲乏,王老的心底,卻陡然輕鬆許多。
後繼有人。
於他,也於醫修而言。
……
對於王老先生的話,我倒是沒什麼多餘念頭。
只是意識到自己想的太少,頗有些懊悔。
以後需更加審慎才行。
那剛興起一些的念頭,也早早打消了。
還得靠自己。
我目光掠過有些疲態的王老,和不停揉著眉心、顯得頭疼的殷符,下意識覺得自己該承擔起更多責任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便更是沉浸在單獨開闢的密室當中,力尋改變之法。
偶爾多出一些閒暇,也是外出取那些特殊的天材地寶——當然,大多是各式各樣、生於不同靈地和天時下的靈泉。
為免醫廬中有人懷疑,這段時間我也接手了一些醫案,穿插在任務當中,偶爾去救治重傷的傷患……這倒是出乎預料的不累。甚至可以說,這是我一天當中少有的、能放空心思的時候。畢竟相關醫靈術我已經十分駕輕就熟,在癒合傷口、驅逐魔氣的過程當中,雖然真元控制上要求十分細緻,卻不如何費腦。我反而極其享受這樣的時刻,將這當成奇怪的解壓方式。
只是這般連軸轉數日,即便我瞞著王老他們,偷偷給自己熬上數劑蓄精養神的藥劑,隨身帶著喝幾口,也顯出幾分倦怠疲態來。
的確太忙了。
王老先生大概也看出來了,又極為強硬的要給我「放假」。
只是這時候,我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和王老先生太過熟悉,便不像以前那般「老實」了。
嘴上很乖巧地應著,心裡倒是想著正好可以外出一趟,去取先前拜託師尊為我找的「陽髓泉」。然後先用玉靈峰當中我私人藥爐簡單煉製一遍,後續再帶到醫廬當中處理。對著王老先生,也能振振有詞說已經歇過了。
很懂陽奉陰違。
也或許是我現在準備撒謊起來毫不心虛,以至於白日見鬼——
在我難得的放鬆完(指剛治完一例重症)趕回醫廬的途中,剛以法訣打開密室的門,一道氣息忽然籠罩住我。有人從身後挾持住了我,以一種非常嫻熟的姿態,單手便牢牢捆住了我的雙手手腕。
歹人另一隻指骨寬大的手掌,則牢牢地蓋在了我的唇上,幾乎一下便攏住了半張臉。雖沒有嚴密到令人窒息的程度,但猛地壓回來的吐息間的熱氣,還是令人的精神緊繃到了極致。
我的瞳孔微微睜大了一瞬間,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帝流漿的秘密泄露被人知曉,招來不軌之徒。不知王老先生和殷符那有沒有出事——而與擔憂同步出現的,自然是對歹人的殺意,真元蓄勢待發時,我聽到了身後人刻意壓低、顯得有些低啞的聲線:「小美人,一個人在這幹嘛呢?要不要和哥哥耍耍?」
我:「………」
「…無不無聊?」
瞬間瀰漫上心頭的無語感沖淡了緊張感,我忍無可忍地掙開了那隻握著我的手,回身一踹——
抬起的腳腕又被拎住了。
宋星苒的神色顯得有些許無辜:「脾氣還真是不得了。寶貝,你怎麼老喜歡往我寶貝那踹?是因為寶貝只能有一個嗎?那我選你。」
我定定地盯著那隻淡灰色的瞳孔幾秒鐘。
宋星苒被我緊緊注視著,竟是怔了怔,臉上飄出一絲淡紅來,看上去有幾分分心。
我:「……」
一聲頗為清脆的響聲後,宋星苒老實了。
不過他還是緊貼著我鑽進了密室當中,自來熟的簡直像是這裡的另一位主人那樣。
又開口詢問:「寶貝,你這幾天還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蹲著你可難了。怎麼這麼忙……不會是有人欺負你吧?」
嘴上是調侃的語氣,但是說到後面,宋星苒那渾不正經的眼中,儼然多了幾分嚴厲肅然。
「…沒有。」我忍不住問他,「你到底來做什麼的?」
不過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我才突然意識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你怎麼進來的?」
醫廬對於除醫修外的修士,管理還是十分嚴格的,就更不必說宋星苒還是其他宗門的人。
宋星苒的目光略微飄忽了一下,緊接著道:「你別管,反正我是正當途徑進來的……餵。」
宋星苒的手一下子按在了我的手上。
因為我正準備點燃一枚傳訊符,告知護衛處的弟子前來。
宋星苒慌手慌腳地用手捻滅了靈火,連忙開口:「我保證,我這次是有任務在身的!你要的那什麼陽髓泉,給你弄來了。」
聽到這話,我頗有些狐疑地看向宋星苒,倒也是頗給面子地停下了繼續點燃靈符的動作,讓他將靈泉給我看看。
宋星苒一邊嘟嘟囔囔著什麼,一邊將特製的儲物囊塞到了我的手中,語氣頗為欠揍:「寶貝好無情,只想著靈泉,不想我嗎?」
我已經能很順利地無視宋星苒嘴上的騷擾了,面無表情地查看了一下宋星苒遞過來的儲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