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沒有主動提起過。
方秉正也不自覺放輕了語氣:「哥,你現在姓方。」他突然靈光一現,側頭看著方正的側臉,「你是怕……你,不是,你怕我被他欺負?」
他,指的是他哥的生父。
方正疲憊地閉上眼,整個人仿佛瞬間垮了下去,神色疲憊而沉重。
是的,他怕。
他其實每時每刻都怕那個男人發現自己的身份,撕開他現如今勉強維持的平靜。他知道人性可以有多惡劣,那個男人在深淵裡,就非要所有人和他一起下地獄。
他以前不怕,因為他一無所有。
但是隨著秉正的知名度越來越大,他怕那個男人對秉正圖謀不軌,他的恐懼在瘋長。要錢是小事兒,怕那個男人藉機訛錢、造謠、糾纏…錢事小,話事大,他懂什麼叫積毀銷骨。
他從來沒有那麼憎恨過他的出身,也從來沒有那麼強烈地希望一個人——死。
方秉正輕聲說:「哥,我以後都不來了,」他頓了一下,「那些事兒,忘了吧,你是我哥,一個戶口本上的哥哥。」
方正一直沒說話,似乎睡著了,車內安靜了好久,方秉正給方正披好了衣服,動作小心翼翼,怕吵醒好不容易休息的方正。
快到的時候,方秉正輕輕叫醒了方正:「哥,快到了。」
方正緩緩睜開眼,一隻手不自覺地按上了胸口。
方秉正馬上神色一緊,不自覺坐直了一些:「哥,哪裡不舒服嗎?」
方正搖了搖頭:「剛醒,很正常。」
方秉正這幾天就睡在方正的臥室,雖然沒有什麼親密的動作,但也知道方正的一些作息習慣,方正醒得太快就有點暈,但不至於心臟疼,更沒有會捂著心臟的疼痛。
方秉正沒戳破,心裡卻在偷偷罵康歌,對他陰陽怪氣都不算事兒,但讓他哥心臟不舒服就是大事。
車緩緩停到電梯口,方秉正先一步從另一側下了車,繞到車門邊,動作自然地伸出手,掌心朝上,遞到方正眼前。
方正抬眼看他,勾了勾唇角,伸手緊緊握住,笑道:「沒事的啊。」
那一刻,他的笑不是給自己,而是安慰關心他的秉正。
方秉正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盯著方正的胸口看了幾秒,忽然開口道:「哥,我才發現,這領帶我送的啊。」
其實襯衫西服也是他買的,這條領帶是以禮物的名義送的。
方正低頭瞥了眼領口,輕輕「嗯」了一聲。
進了房間,方正坐在沙發上歇了會兒,肩膀微微塌著,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疲憊。
方秉正像之前一樣坐在他旁邊,緊貼著,方正第一次伸出手抱了方秉正,方秉正就靠在方正的鎖骨附近,能聽見他胸腔里那顆心緩慢卻沉重地跳動著。他心疼地摸了摸他哥的臉:「我去放點水,泡會兒睡覺吧。」他想了想,「算了,你心臟不舒服,還是沖澡吧。」
方正微微點了點頭,洗完澡出來,看到方秉正守在門口,伸出手揩了揩方秉正下頜線的水珠,手繞到方秉正的頸後,撓了撓,隨後低頭親了親方秉正的嘴角:「沒事的,洗澡休息吧。」
方秉正洗了個飛快的澡,水還沒完全溫熱他皮膚,他就匆匆關了淋浴。他不敢關緊浴室門,總怕方正那邊要是出了什麼事,自己會聽不見。
洗完,他浴袍也沒來得及好好穿,腰帶隨意一繞,便匆匆走了出來。
臥室燈光柔和,方正扭頭看著他,剛剛坐在床邊看手機,此時抬起頭,看著連浴袍都沒系好的方秉正,好笑地招了招手:「過來。」
方秉正聽話地走過去,方正拉過他腰間的帶子,動作細緻地幫他系好,指尖拂過他腹側時,帶著一點刻意的輕柔。
方秉正觀察著方正的臉色,隨後說:「哥,再親一下。」
方正抬眼看著方秉正,眼裡盛著笑意,小聲「嗯」了一聲:「彎腰。」
方秉正聽話地彎了腰,剛低頭,就被方正拽住了浴袍領口。兩人鼻尖相觸,唇剛碰上那一瞬,方正的眼睛驀地彎了,笑意慢慢溢出來。
方秉正本想撐起身體不壓著方正,手忙腳亂地撐起身子,可動作一慌,反而更近了些,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方正身上。
「哥…」方秉正的語氣裡帶了點迷糊,他覺得他整個人像是進了蒸籠,滾燙滾燙的。
方正伸手摸了摸方秉正的脖子,爾後手搭在肩上,又順勢向上摟著方秉正的脖子,把他圈得更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