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為了保全好不容易搶回來的理智,吳橋只能順著那短暫的清明一遍又一遍地復念淨心神咒。
可不管怎麼念,好像總差了一點。
差什麼?到底差了什麼?!
「……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最後的八個字!淨心神咒的最後八個字!他想起來了!
為什麼會忘記?為什麼會沒有印象!
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什麼東西,吳橋只覺得眼前如石子砸水般盪起一點點的漣漪,隨後很快風平浪止,視線所及處前所未有地再次清明起來。
就像是重新睜開了一次眼睛那樣。
「許師憲!」
吳橋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就像是溺水的人終於重新得到氧氣那樣,相當用力地喘息著,聲帶顫動,不自覺地喊許師憲的名字,喊完了才猛地轉過頭,發現自己正攥著許天師握劍的手。
他是什麼時候又把劍拔出來的?
不對!他什麼時候帶著那把劍的?!
突然又是一陣頭疼,吳橋皺著眉抬手按壓揉搓太陽穴,可惜根本無甚卵用。
「警察同志,就是他!估計是個精神病啊講些什麼神啊鬼啊的,還動手打人……這個小伙子被他打了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來啊,下手忒狠!」
勉強恢復意識的吳橋掙扎著抬起頭看,大概是好心群眾終於找來了維持秩序的警務力量,很快,同行的醫護人員就在警方的協助下帶走了那個男人。
工作人員帶走他時也問了問吳橋,說他的頭暈不能排除腦震盪風險,建議一同去醫院照CT,進行一個全面的檢查和傷情鑑定。
醫生是好心,可這話給吳老闆訕得夠嗆。
被人一巴掌扇出了腦震盪,這說出去多招笑啊!
再說了……經歷這麼一遭神鬼莫測,其實吳橋自己也能估摸出來,他這個頭疼,醫院多半治不了。
於是吳老闆只趕忙揮了揮手,解釋自己頭暈只是因為低血糖,也根本不會追究男人動手打人的責任,請諸位不需要考慮他的問題。
出乎意料的是,他這邊還沒說完,護士就緊趕慢趕地提著急救箱下車,蹲下身幫許師憲包紮了手臂。
吳橋轉過頭看去,那是一道很細卻相當長的刀傷,從他的左手肘間一直延伸到手腕處,雖然不深,但紅痕血線看著也叫人觸目驚心。
護士說著要帶許師憲上救護車回醫院打破傷風針,吳橋趕忙好聲好氣地把人攔下,鑑於開放性淺傷口感染風險較低,實在也沒有縫針的必要性,所以醫生看過也只是據實告知風險,沒有強行拉他倆去住院。
直到警方和救護車都撤離,遊客也三三兩兩地散開去了,吳老闆才終於擦了擦冷汗。
好險,這哪敢真的叫他們帶去啊?
許師憲黑戶來的,哪有醫保啊?等下門診健康卡一辦不是什麼都完了!
再說,給許師憲抽血……會抽出什麼東西來啊?
吳橋被那種猜測滲得打了個顫,好半天才終於徹底冷靜下來。
這時候陳姜和林嘉敏也終於從大雄寶殿擠了出來。
「怎麼啦怎麼啦?」
陳姜眼見著吳橋坐在石墩子上不動,趕忙往這邊小跑過來:「剛聽遊客在說,這邊有個瘋子打人被警察帶走了啊?好嚇人,到底是哪個衰鬼這麼慘,出來拜佛還挨了打……」
她說著說著突然發覺眼前這兩人似乎臉色不對,許天師左手小臂上還纏著厚厚一層紗布,突然頓悟道:「我靠,不會是你倆被打了吧?」
吳橋還在發懵沒心思罵她,抬起眼睛有氣無力道:「沒錯,如你所見,衰鬼就是你老闆咯。」
「擦……」陳姜皺了皺眉,齜牙咧嘴道:「這會不會也太慘了點啊大佬?你做什麼虧心事遭人打成這樣啊?快點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沒事」,吳橋打斷她:「我沒事,被驚到一下而已,沒必要上醫院。」
「諱疾忌醫啊你?」
陳姜嗤笑一聲,「還驚到……怎麼講,要不要call卓道長幫你把魂喊回來啊?」
她這麼一講倒是點醒了吳橋,對啊,他的魂都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