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橋也拿他沒法,來者是客,總不好趕人家走嘛。
正巧這時Kevin放下電話,吳老闆趕忙三兩步跑過去問:「怎麼說?約了去哪兒談?」
這也是奇怪,一般著急的親屬都是直接跑來公司的,像沈小姐那樣,甫一簽了合同馬上就要安排人員車輛接先人遺體至殯儀館。
或者不急的,像金先生這樣,加個聯繫方式慢聊,或是等先人過身再約到公司詳談具體的喪儀方案。
這種很急,卻又必須相約在某個場所地點的,其實很少。
「市人民醫院」,Kevin皺了皺眉站起身,一揮袖子把外套披上,「一個小孩兒,說是在NICU,家屬也在門外陪著,希望我們的業務員能過去詳談。」
「我去吧。」
NICU,新生兒重症監護,逝者是小孩?還是他的母親?難產、嬰兒……那個在佛前磕頭胡言亂語的男人。
有關嗎?
吳橋面色未改,把正準備帶上資料出門的Kevin攔了下來,「姜姜,有口罩嗎?」
「我跟你一起去,老闆。」
陳姜說著也站起身,披上外套順便轉過頭拍了拍Kevin的肩膀說,「沒事,不用勉強。」
Kevin什麼也沒說,只是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又坐回了椅子上,噼里啪啦地不知道在電腦上打什麼字。
卓雲流看他神色古怪雖然想問,可眼下時機不對,於是先咽了回去,也拍了拍Kevin的肩膀,坐在他旁邊卻也沒事幹,看著更討人嫌。
而林嘉敏見陳姜起身也站了起來,「走吧。」
「餵」,吳老闆笑了笑,「需要這麼多人嗎?」
「多嗎?」陳姜在手機上看了看路線問:「坐地鐵還是打車?」
吳橋無奈,「我開車,畢竟是醫院,嘉敏,你留下吧。」
Kevin和李敘當然沒意見,林小姐聽老闆這麼說也只好點頭又坐了回去。
反而是陳姜一看他眼神,瞬間明白了過來,「吳橋,你要帶他去啊?」
她說著,指了指一旁的許師憲,百思不得其解,「孕婦,小孩兒,這類親屬你叫嘉敏姐留下,帶一個半天憋不出個屁的大男人去談?腦子被門夾了?」
說的也是……
吳橋沉默了一下,老實說,他完全沒想這個。潛意識裡根本沒有不帶著許師憲這個選項,再加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詛咒、超度啊,不帶著許師憲,他一個人怎麼搞得定?
「去吧。」
許師憲沒有抬頭,只是倒掉了壺裡的茶葉梗,換上新茶,重又泡了一壺。
吳橋疑惑,「你不去?」
「沒必要。」
「好」,吳橋點了點頭,朝陳姜和林嘉敏說:「咱們走吧。」
林嘉敏有點疑惑,沒明白這兩人在說什麼,怎麼突然又喊她一起。
不過陳姜機靈得很,一把拉起她就朝門口走去,「Kevin,資料。」
「沒資料,你們過去了再談吧,挺奇怪的。」
奇怪,真的挺奇怪的。
吳橋心裡想著那個叩頭喊冤的男人和他的妻女,完全忘了公司里還有個金先生沒走,他拿起車鑰匙朝許師憲揮揮手就往地下車庫去了。
等吳老闆帶著陳姜和林嘉敏出門,辦公室驟然一片安靜,Jimin自覺無趣站起身也準備離開,卻突然莫名其妙地被許師憲遞了杯茶。
「金先生」,他抬起頭一笑,「不急。」
……
等吳橋他們趕到的時候,NICU門口站著幾個稍微上些年紀的中年人,溝通兩句後得知先人是孩子的母親,盡力救了,沒救回來。
所幸孩子還有氣,正在保溫箱裡躺著。
可是也不幸,那是個很小的孩子,新生兒,身上插滿了長長短短的管子,很可憐。
孕婦子癇導致胎盤早剝,後又引發了羊水栓塞,嬰兒臍帶繞頸兩周導致缺氧,緊急送至醫院立刻準備剖宮產,可惜大人沒救回來,孩子也因為窒息和心臟驟停被送入了新生兒重症監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