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橋看著前方路段照例塞車,食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
好匪夷所思啊,像一場莫名其妙降臨的RPG遊戲那樣,身為遊戲中的角色,似乎只要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做,好好地活下去就可以帶著滿腹無解的疑惑打出Normal end逃離這個關卡。
真結局,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比性命還重要?
吳橋也不知道,只是,他想帶著遊戲NPC一起活下去。
這種結局大概只會出現在True end吧?
想著想著,他突然「噗」地笑了一下,更苦惱的是,自己根本不擅長任何角色扮演的網路遊戲。
「其實……」許師憲莫名其妙地開口吐了兩個字,卻又戛然而止。
吳橋不明所以,「什麼?」
「沒什麼,只是,吳橋……」他說著突然抬起頭看著副駕駛上的後側視鏡說:「你以前想要做的,並不是現在這些事,對吧?」
吳老闆有些驚訝,這還是許師憲第一次主動詢問他這種事,「那要看是多久的以前。」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說這些,可為了回復這個提問,吳橋還是好好地想了想,「許哥,如果是遇見你之後的「以前」,那我的確是非常、非常想要做這些的,好好地工作,好好地把公司維繫下去,好好地和大家一起面對生活,這些簡直比我想像中還要好得多。」
他說著也用餘光瞟了眼鏡子,許師憲蹙了蹙眉,神情嚴肅。
大概對於他來說,這真的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吳橋一笑繼續說道:「不過如果你要問,再更久的「以前」,幾年前,十幾年前……那個時候肯定不是。」
「為什麼變了?」許師憲皺著眉問,「還是說,其實你現在並不幸福,就算得到了好過逾期的結果,你也並不應該幸福……」
「有什麼結果?」
吳橋反問他,「為什麼要去定義那種東西?人生哪裡來的結果?幸福這件事本來就只與此時此刻的你相關,為什麼要為了過去的想法否定此時此刻得到的瞬間?」
「可是你說,人是由無數的過去拼湊起來的,天天,是你教我那個的。」
吳橋被他噎得笑了一下,這話確實是他說給許師憲的,可意義上來講多少有些不同。
於是他重新解釋道:「那個也沒有錯,許哥,那個也沒有錯。」
吳天天嘆了口氣,驟然覺得天邊將要墜下的火紅太陽咚地一聲就砸進了自己的胸腔里去,帶著心臟上下起伏變成一場轟轟烈烈的日落。
他說:「許師憲,我想要知道你的過去,是因為我在乎。我在乎你的傷口,在乎那些或許已經痊癒的疤痕,在乎你身體上被剜走的血和肉,我想要幫你把那些東西討回來。我想要那些東西把重新成為「人」的資格還給你。」
「可是,你不應該用這個懲罰自己,許師憲,改變並不是錯的,你不應該用過去受到的傷害再次中傷此刻,這不是你的過錯。沒有辦法不是罪過,我也講過那句話不是嗎?」
吳橋的心咚咚地跳個不停,他聽著自己在說什麼,可是大腦卻仿佛反應不過來,所以只是憑著本能在講。
希望沒有再說什麼引人掉淚的話。
他說:「許師憲,你應該往前走了。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叫你揭開瘡痂,我不應該可憐你,是我的錯,我只是想說……我在乎,有人在乎,你不是無關緊要的,你也是宇宙。」
吳橋又看了眼側後視鏡,許師憲的右手在胸口握拳,似乎正緊緊地攥著什麼東西。
「我會告訴你」,許師憲說著,吐出一縷飄飄渺渺的白煙,「我想把一切告訴你的,天天。」
「可憐我吧」,他說:「天天,可憐我。」
第38章 沒辦法
兩人講了這一通驢唇不對馬嘴的屁話,當晚回到出租屋,吳橋也完全沒了再追問許師憲為什麼答應要替Jimin做事的心思,只覺得反正他開心就好,大不了這一單分文不取只收帛金,總之老闆自己貼補。
於是他只問許師憲,「晚上想吃什麼?」
「你以前做什麼得了獎?」許師憲問,「我想吃那個。」
他娘的。
吳橋聽得老臉一紅,心說肯定是金Jimin那個嘴上沒門把的兔崽子把這麼點屁事到處亂說。
「沒,什麼獎,他們瞎說的。」
「有吧?」許師憲彎起眼睛笑了笑,「有的吧?天天,為什麼不可以做給我嘗嘗呢?」
……這說的是哪兒的話?
吳橋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許哥,你肯定覺得沒趣兒,就是加了白朮和石菖蒲的山藥餅啦。」
許師憲偏頭想了想:「神仙富貴餅?」
「是」,吳橋笑,「我做的肯定及不上你從前嘗過的味道。」
神仙富貴餅,出自《山家清供》的一種糕點,以煉過的蜂蜜調和白朮、菖蒲、山藥的粉末,曬乾水分後,以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