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卓雲流打開門看見吳橋那張比死了三天還難看的臉的時候,脫口而出又是一句臥槽。
「臥槽,」卓雲流瞪大了眼睛:「先生,你這是昨天晚上下地夾喇嘛去了啊?」
卓雲流個道士還懂?
但吳橋真沒力氣和他耍寶,嘆了口氣說:「快走吧。」
「去哪兒啊?」卓雲流問,「酒店含早啊先生,早餐不吃了嗎?」
「吃、吃、吃!」
吳橋忍無可忍,抬起手就是一個爆栗:「剁栗子吃不吃?」
「錯了錯了,」卓雲流笑了笑,「等我一下,先生,你身上的東西有點太多了。」
什麼東西?吳橋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艹,那咋辦?」
卓雲流老神在在地把吳橋推回了房間,然後手掐劍訣念道:「北帝敕召,東震西兌,南離北坎。開天門,閉地戶,留人門,塞鬼路。上不通風過,下不容水流。大魔神崇,風刀斬頭。人來無蹤,鬼來迷路……」
這麼酷炫?!
吳橋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卓雲流顯神通,倒是有趣——如果作法對象不是他自己的話。
只聽卓道長突然一喝:「謹請東方甲乙木,十萬天丁鎖地軸;南方丙丁火,十萬天丁齊降赴。西方庚辛金,十萬天丁盡降臨。北方壬癸水,十萬天丁食惡鬼;中央戊己土,十萬天丁齊衛護。急急如律令!」
隨著他詔令落下,吳橋驟然覺得自己重新耳聰目明。
就像是原本沾滿油污的鏡子一下子被擦得乾乾淨淨,甚至光亮到讓人有些害怕起來。
「臥槽,」吳橋問:「這什麼東西啊?」
「下罩咒。」卓雲流一吐氣,「讓那些東西離你遠一點……不過我本事不夠,趕不走他們,只能先這樣等許天師回來再說。」
「夠,太夠了,」忍受這種詭異腦霧快兩天的吳橋驟然一身輕鬆,握著卓雲流的手激動得快要掉眼淚,「卓天師,有這本事你為什麼不早說?」
卓雲流沒回答,反而問道:「先生,你一直這麼容易被纏上嗎?」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吳橋不明所以,「也沒有吧?還是我不知道?」
「不對,」吳橋突然皺了皺眉,「你要是這麼說的話可能……」
他以前不信這個,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大概真的是八字太輕。
「很嚴重?會死嗎?」吳橋問。
「那倒還不至於,」卓雲流搖頭,「不過可能會很倒霉就是了。」
不死就行,吳橋點了點頭說:「走吧。」
他們兩人叫了輛車,吳橋憑記憶報了個地址給司機,司機卻皺了皺眉提醒說:「小伙子,來這邊,廟不好隨便拜哦。」
那就是對了,吳橋安下心來,總歸能找到從前那位老先生就是好事。
「為什麼?」卓道長好奇問:「廟還有拜不得的?」
「當然,」司機說:「供奉正神的陽廟是無所謂,但如果是陰廟,就不好隨意參拜。」
陰廟?這裡有陰廟嗎?
卓雲流一驚,杭市對於宗教管理相當嚴苛,所有登記在冊的佛寺廟宇都必須是供奉佛法道經中有名有姓神仙的才行,一般人也沒有條件供奉祠堂家仙或別的什麼鄉野神仙。
「鹿城的寺廟遍地都是,但叫得上名字的只有那麼幾個,」司機說著隨手指了指車窗外,「那個就是了。」
卓雲流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一處廟宇,看著不太正規,大概是村民自己用泥石磚瓦壘的,看著有點怪異。
司機說:「不知道供什麼的廟就別進去,對你自己不好。」
這麼邪門?
吳橋知道他在想什麼,拍一拍卓雲流肩膀說:「有什麼奇怪,靈隱都有邪僧像啊。」
「哈?」
「盜掘南宋皇陵,修建鎮南塔的楊璉真迦,」吳橋說:「飛來峰百佛龕就是他負責監製修建的,然後把自己的像混了進去。」
「這麼牛逼?」司機笑了笑,「那豈不是真要讓他受萬民供奉朝拜登神成佛?」
「哪能啊?」吳橋也一笑:「他造的那尊清朝的時候就被張岱砸了,然後把石像的頭部丟進了廁所,現在那尊是後來仿製的贗品。」
「砸都砸了,幹嘛還要修回去?」
「誰知道啊?」
「這怎麼可能讓他成佛?」卓雲流嗤笑一聲,「那佛教是不是也太兒戲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