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橋用餘光瞥了眼,沒看清楚他們倆說什麼。
他憋著股子氣就是想砍人,不耐煩地嘖了聲,「別管什麼法不法,你就說能不能弄死吧,反了天了……」
「吳橋,」許師憲突然打斷他,表情嚴肅起來,「清虛真人回來了。」
什麼?
吳橋一愣,大半個月沒消息也再沒怪事發生,他差點都要忘記這一茬了。
「卓雲流說的?他現在在哪兒?」
「你先專心開車,」許師憲按滅了屏幕嘆一口氣,「好像有點麻煩。」
麻煩,吳橋聽他這麼說也是心一沉。
他知道的,這世上能讓許天師道一句麻煩的,也只有一件事。
那個詭異的僧人,明王像,佛祖。
清虛真人為什麼這時候突然回來了?吳橋咬了咬牙,還真是……
正巧被紅燈攔下,他食指敲了敲方向盤皺著眉問:「程燦,他還好嗎?」
莫里斯那小子倒不至於真的要了程燦的性命,許師憲說得對,法治社會,人和人之間縱使恨海情天也不至於真的以命相搏。
可是,吳橋握方向盤的手用力到指尖都泛白,可是讓程燦認輸,還是這麼大的一場敗仗,大概真的比殺了他還叫他難受。
許師憲只說:「他死不了。」
死不了?是不想死,還是求死不能?
吳橋又咬了咬牙。
麻煩。
「先別去,」許師憲說:「吳橋,你現在離開杭市,會有危險。」
吳橋的心又是一沉。
「下午,去一趟道觀。」
許師憲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兩人一路無話,吳橋知道這次要發生的事大概真的不簡單,許師憲很少說那種不行、不許的話,每一次講都沒得商量。
可是……想來想去,最後竟然也只能先嘆一口氣。
太危險了。
這種事情當然是越少人被牽扯越好。
他們兩人趕到第一醫院的時候剛好是下午三點,吳老先生的大兒子和大女兒進ICU探視了,還有個小兒子在門口。
「您好,明天殯儀服務公司,吳橋。」
「您好,」男人看著歲數比吳橋大不了多少,「吳懷瑾。」
兩人禮貌性地握了握手,吳橋看著這位吳先生的臉,突然想不起來自己從前到底有沒有見過他了。
吳懷瑾說:「老太爺臨終,這幾天陸陸續續的有親人來見最後一面,重症病房多有不便可眼下沒辦法,父親現在一旦拔管脫機立馬要宣告死亡,只能先這樣撐著,實在也……」
他說著說著一嘆氣,有些哽咽,「也沒有辦法。」
「吳先生,節哀,」吳橋表示理解,遞了張紙巾給他,「老先生現在是……」
「深昏迷,」吳懷瑾說:「也就是植物人狀態了。」
吳橋點頭,「家屬商量什麼時候做決定?」
「大哥和嫂子的意思是,下個周四不錯,剛好是臘八。」
臘八,農曆臘月月初八,佛教紀念釋迦牟尼佛成道之節日,也叫做法寶節。
日子是個好日子,可要在臘八送走親人,實在也有些殘忍。
家屬的意願最大,於是吳橋只說,「我明白,喪儀法事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
吳懷瑾搖頭,「這個不需要你們操心,根據父親的囑託,我們自己請了德高望重的道長來主持超度法會。」
德高望重?吳橋皺了皺眉,雖然不太清楚這是何意,但還是那句話,家屬的意願最大。
於是他只和吳懷瑾確認了一些關於悼詞和追悼會的細節,以及關於墓地的需求。
可得到的答案也是,老先生過身後會一應葬在家族墓地,不去要吳橋他們操心。
只是,遺體出殯追悼當天,各地的親人都會趕來,煩請上心。
合理,又奇怪。
「冒昧問一句,」吳橋留了個心眼問:「吳先生,家族墓地在杭市嗎?」
好像有點太直白,所以吳橋又補了半句:「我們也好確定追悼儀式的場地安排,再送老先生下葬。」
聽到他問這個,吳懷瑾似乎有些為難地沉默了片刻,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說,「沒錯,在近郊的山上,我們親屬會負責安葬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