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師憲點了點頭催促道,「走吧。」
吳橋倒是有些驚訝,這一次,許天師竟然沒有再勸自己離開?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但只是下意識地勾起唇角拉著許師憲的手說,「走吧。」
「活人比神更貪婪,」吳橋小聲地說,「許師憲,我從來沒有給過你按部就班登神成聖的選擇,怪就怪你自己選錯了人要纏上我,拴你一條薄魂在人間……」
「不,」吳橋說著,突然笑了一下,他按了按許師憲的手心,「這麼說也不對。」
「什麼?」許天師從莫名其妙的沉思中回過神來。
吳橋仰起頭說:「許天師,不如你自己看看,這半年的時間,我、陳姜、Kevin、李敘、林嘉敏,所有的人,所有的生死,往你那條輕飄飄的命里塞了多少的東西……你早就成不了仙了,許師憲。」
許師憲聞言也輕笑了一下說:「是嗎?」
「當然了,」吳橋拉開車門把他塞進去,「當然,說得那麼好聽,其實你根本就捨不得去死的,對吧?」
吳橋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心也在顫。
他根本不確定,只是莫名其妙地想那麼說,脫口而出,沒什麼理由。
可許師憲突然笑了起來,越笑越誇張,直到仰起頭靠在了副駕駛的座椅上,連胸口都一下下地起伏。
「笑什麼?」吳橋伸長手臂給他扣安全帶,卻被許師憲一把按下,倒在了他的身上。
「幹嘛?」吳橋也笑,打趣他說:「車?震也看看時間,許哥,三分鐘能解決嗎?」
可許師憲還是笑,甚至分不出空理會他的黃色笑話,直到吳橋自己也覺得沒勁起來,想要坐直身子開車,卻發現根本掙脫不開許天師的鉗制。
吳老闆也是納悶,趴在那人腿上生起悶氣來,許天師平時看著瘦條的,怎麼不顯山不露水,這麼有勁兒啊?
直到又過了一會兒,許師憲笑累了,垂下頭,長長的鬢髮落下來,掃在吳橋的臉側,有點痒痒的。
許師憲小心地親吻他的臉,從喉管里艱難地擠出一點細細密密的聲響。
「捨不得,天天,沒錯,我捨不得呀。捨不得叫你忘了我,捨不得叫你去對所有人好,捨不得自己一個人去死。所以你不是自由的,吳橋,你愛的人太多了,我不甘心,不甘心還沒能在你的心上留下名字就從此消失。」
許師憲說:「不許愛上別人,可憐我,恨我,別忘了我……都怪你。」
這下輪到吳橋趴在他的腿上悶悶地笑了起來。
他說:「沒錯,怪我。許哥,對不起……我對你負責,老公。」
「可以接吻嗎?」吳橋笑著問。
許師憲沒有回答,在說完那樣的話後,突然紅了臉。
「好吧,」吳橋低低地笑:「那可以擁抱嗎?」
好像又過去了很久,久到吳橋以為他不會理會這個提問,也根本什麼都不會回答的時候,許師憲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
「……可以,天天,都可以。」
第60章 三身滅佛
兩人在這生死性命攸關的時刻卻為這點愛胡鬧了一陣,又接了一個纏綿悱惻的吻。
「我愛你,」吳橋親他,然後在雙唇分開的時候,嬉皮笑臉地說了一句,「落子無悔。」
許師憲「嗯」了聲放開他說:「快點走吧。」
這麼冷淡啊?
吳橋雖然有點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轉身握住了方向盤,他們要先把這件貫穿前世今生的大事解決,要先留下性命才能約定來世再見。
驅車遠離市區往臨平趕的時候,吳橋皺著眉一直在想,他於佛法不通,棺材,八開金棺……到底是什麼意思?
「八開金棺。」
像是猜到吳橋在想什麼那樣,許師憲悠悠開口道:「棺材,事實上是一個須彌芥子,而須彌芥子的八個面分別對應八幅曼荼羅圖,也就是八大屍陀林:無常、苦、空、無我、因果、涅槃、菩提、法界。」
「什麼意思?」吳橋皺眉。
「一個佛教的概念,源自《大乘起信論》,」許師憲解釋道:「須彌,就是須彌山,芥子指的是小千世界中的一粒。八大屍陀林生成於魔波旬被肢解的身體的八個部分,這八個部分進入金剛乘眾多怒相神的壇城後,形成了八大屍陀林的外圈保護輪。」
許師憲說著也皺起眉:「與其說那是個棺材,不如說是個困魂守魄的法器。」
「祂就是用那個東西困住你的?」吳橋問,「用三千小世界留你一氣,不死不滅跳離三界五行?」
許師憲點了點頭,「嗯,我也是才發覺的。」
「怎麼發現?為什麼不說?」吳橋又皺眉,「為什麼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