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不得,捨不得,捨不得就這樣死!
吳橋奮力地掙扎著,不停嘶吼著將自己的身體和意志都推到了近乎死亡邊緣的極限。
突然。
在力竭般的吶喊中,終於出現片刻好似嬰兒嗆水啼哭的聲響。
驟然,一尊兇惡恐怖的巨大明王像出現,舉起雙臂以指剺面,撕開忿怒面,露出一張慈悲目來。
然後,吳橋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
「醒了?他醒了!」
看見吳橋眼珠轉了轉,林嘉敏忍不住驚呼,她手上還掐著李敘的胳膊,讓敘仔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醒了?什麼醒了?
吳橋朦朦朧朧地想要睜開眼想要爬起來,卻根本半點都使不上勁。
撐開眼皮都辦不到。
奇了怪了。
「天天……」
是許師憲的聲音,吳橋想要回應他,卻連張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隨後掉下來的是兩滴冰涼的雨珠。
雨?吳橋突然覺得奇怪,雪停了?還是轉雨夾雪?
在想到雪的剎那,幻境和現實好像陡然交融到了一起,大腦中自動將那些紛紛屢屢的碎片和線索重新整合到一起的時候,吳橋發起了懵。
什麼?什麼啊……
見吳橋還是沒有動作,許師憲抬起頭問:「他怎麼了?」
「要點時間,」卓雲流站起身拉了拉後背的筋骨,「讓他睡吧,一時半會兒恢復不過來,過完年就好了。」
陣法結束的時候,Kevin檢查了一下那口棺材,卻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知道是障眼法還是什麼東西,躺著清虛真人的棺材又變回了吳家的先人,好像和追悼儀式剛開始的時候根本連半點分別都沒有。
眼見吳家的賓客似乎也要恢復意識,Kevin趕忙開口道:「先解決這裡。」
「好,」許師憲點了點頭,「我帶他回去。」
「還要辦喪禮?」林嘉敏揉了揉眉心,「在這麼……呃,難以描述的一遭之後,還要繼續葬禮?」
「嗯,」Kevin點頭,「只要沒死,就不能社死,好好辦。」
……
喪儀進行的很順利,但吳橋卻一直沒有醒來。
陳姜養好了身體也過來看過一次,調侃兩句送了個果籃,然後做了和吳老闆一樣的事,打電話搖人。
林嘉敏趕快把她拉住。
「不去醫院怎麼行?」
陳姜著急道:「我有個朋友,他老丈人是浙院的主任醫師,哪個科的我記不清了,總之先托他們想想辦法,不行上首都去,總有辦法……」
「不是那麼回事,」林嘉敏有些無奈地和她講了那些完全靈異到沒有人會相信的事情,在陳姜幾次向Kevin和李敘反覆確認後才終於沉默下來。
「那,」陳姜只皺了皺眉,沒一會兒又開口道:「我媽媽的小姐妹有個朋友是出家的師父,每年都找他們辦事……」
「看過了,就請回吧。」
是許天師趕客,他倒是毫不見外很自然地取下廚房的圍裙套在了自己的身上,「還是,打算留下吃飯?」
搞什麼,聖地仙山變兒童樂園沙丘啊?
這簡直是比靈異事件更讓人不敢相信的事情!陳姜瞪大了眼睛偷偷問林嘉敏,「他說什麼?」
林嘉敏嘆了口氣,「走吧。」
說著就拽走了明顯還有八百個問題來不及問出口的陳姜。
那天從皋亭山回來之後,吳橋就一直神志不清了許久,像是昏迷又好像只是睡著了。
不過醒來的時候還是會餓,吃完了飯又繼續昏迷不醒。
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
許師憲抓卓雲流來問,得到的答案也只是,沒有那麼快,要等。
等多久?等到什麼時候?吳橋現在還有沒有意識?
被困在這副驅殼裡,他會覺得痛苦嗎?
這些問題卓雲流一個也沒回答,只說了句:
「安心吧,過完年就好了。」
那時候才十二月,許師憲沒有辦法,就這樣等啊等啊,一月、兩月,終於捱到了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