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日,他像條尾巴似地跟著我轉。
我給豆黃拌飯,他背著手嚴肅說:「豆黃,你少吃些,把你娘都累瘦了。」豆黃嗚嗚地叫喚,被他盯得不敢下口。
我切菜,他在一旁說:「娘子,刀重不重,要不為夫來切?」我「啪」一聲把刀剁上了案板,他渾身一抖,退後三步,躲到廚房門口。
我掃地,他裝模作樣灑了幾滴水在地上,說:「為夫明白了,為夫該替你找個丫鬟。」他又一副心疼神色,「是為夫考慮不周,累著我娘子了。」
我洗衣,他就蹲在一旁看著,他說:「娘子洗刷時,大有行雲流水之美,令為夫心生敬慕之意。娘子之洗衣,仿若嫦娥奔月之姿,洛神驚鴻之態…」他看到一旁丟在盆外的衣裳,「娘子,為夫這件衣裳因何為娘子所棄?」
我冷笑道:「我不敢洗,怕你不捨得。」
他拎起那件衣裳,翻來覆去看了個遍,最後放到鼻下嗅了嗅,微微一怔,臉色一變。
他苦笑道:「娘子,你聽我解釋。」
我聽他解釋。
他說,鹿鳴宴上,請了有名的官伎,那官伎給他敬酒,同他聯詩,那場合他不好掃興,便淺淺周旋了一二。
他說:「那女子香得悶人,許是不小心沾染的香氣。」
我閒閒地用杯蓋拂了拂茶葉說:「大老爺斷案也知道,口說無憑。」
他說:「我有證人,娘子容等。」
他快步出了門去,不一會兒帶回個人。
是他同窗摯友趙景升。
他說:「娘子也知景升秉性純善,從無妄言,他可替為夫作證。」他對著趙景升使了使眼色,趙景升便對我一揖道,「嫂夫人容稟。」
趙景升說:「昨夜鹿鳴之宴,女校書柳容亦受邀在席。柳姑娘素日仰慕顧兄高才,屢屢向顧兄投青,但顧兄凜然待之,不回一顧。」
他在旁使勁點頭。
趙景升又說:「她敬酒,顧兄只淺嘗一口。她籌詩,顧兄只淺和一首。她公然說願委身為妾,顧兄當場就斷然拒絕…」
我聽到他咳嗽。
趙景升莫明地看他一眼,繼續道:「…她贈顧兄一方香帕,顧兄推…推拒不成,轉手就給了愚弟…」
我聽他喉嚨都快咳破,趙景升也滿頭是汗,最後道:「總之!顧兄當時堅貞之姿,令愚弟現在想起,還是不禁肅然起敬。」
我淡然問:「那香帕呢?」
趙景升忙不迭從袖中取出帕子遞給了我,我輕輕嗅了嗅,香氣宜人。
我微笑問他:「看繡工也是個佳人,夫君為何不納?」
趙景升正色說:「顧兄,愚弟想起家中尚有要事。」
他客氣地說:「滾。」
趙景升飛快地離開了我家。
他坐在椅上笑了喚我:「娘子…」
我也笑著。
他起身走到院子裡,將我洗衣的搓板往地上一丟,瀟灑地跪了下去。
我看了一眼,沒理。
傍晚時分,有人敲我的門,他還直挺挺跪在院子裡,我想了想,徑直去開了門。
門口站著個清秀婢女,舉止斯文,只是臉上的笑意卻有些傲慢,她說:「敢問顧公子可在家中?」
我說:「在。」
她說:「我家姑娘昨夜與公子籌對相得,時才賞花,詩興大發,立筆成詩一首,遣我送與公子。」
我說:「哦,他跪著,你給我。」
那丫頭臉色一變,往院子裡望了望,臉上紅紅白白一陣,不敢將手中紙箋遞給我。
我說:「給我。」
那丫頭嚇一跳,怯生生地給了我,便速速離去了。
我聞了聞那粉色的紙箋,香得挺熟。
我走到他身邊遞給他,「念。」
他說:「狗屁不通,不念也罷。」
我說:「念。」
他立馬念道:「傳情每向馨香得,不語還應彼此知。只欲欄邊安枕席,夜深閒共說相思。」
我問:「什麼意思?」
他說:「恭喜顧相公高中。」
我氣得發笑,「這是安好了枕席,要恭喜你高中呢。」
他無辜地說:「為夫沒有招惹她,是她陷害我…」
還沒招惹,喝人家酒,對人家詩,還收人家香帕,惹得一身妖氣還敢回家!
果然才子不是招惹小姐,就是招惹名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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