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說笑聲因這陣風停頓了幾秒很快又熱鬧起來。
顧澤蘭嘟囔著抬頭望向門口,只見來者螓首蛾眉,膚如凝脂,唇不點自紅。毛茸茸的斗篷落滿了雪花,點點紅落在白得勝雪的衣袖上,顧澤蘭定睛一看,原來是袖口處繡了幾枝寒梅。
厚重的白色冬裝非但不顯臃腫,反倒襯托得女子的臉愈發的小,身形愈發嬌俏。
「店家,可有位置?」白衣女子拂掉肩膀的落雪問道,聲音清澈悅耳,帶了絲冷。
櫃檯撥算盤的手在聽見女子的聲音後停了下來。
青娘子抬眸,在看到女子腰間的玉佩後,垂下眼眸繼續算帳。
「客官對不住,小店客滿了。」即使酒肆客滿了,店小二仍上前迎接。
白衣女子聽罷沒有馬上離開,她在酒肆里掃視一圈,然後和抬頭偷看她的顧澤蘭對上眼。
她走了過來。
顧澤蘭一驚,低頭不是,轉頭也不是,只好抓起酒杯假裝喝酒掩蓋尷尬。
「姑娘,可否行個方便?」
「當、當然。」
顧澤蘭連忙撥開桌上散亂的瓜子殼,騰出一塊乾淨的地方分給白衣女子使用。
「多謝。」白衣女子露出一個極小的笑,顧澤蘭被這個笑迷得五迷三道,迷迷糊糊地也跟著笑了。
「麻煩來壺酒,一碗陽春麵。」
「好嘞,客官您稍等。」
店小二下去後不久,很快便端著盤子過來了。
「客官您的酒和面,小心慢用。」
「嗯,多謝。」
清酒溫在注碗裡,熱氣騰騰的陽春麵撒上蔥花,湯清味鮮,香得不得了。
顧澤蘭咽了咽口水,肚子不爭氣的咕嚕一下。她臉皮薄,不好意思在此時喊小二來上一碗同樣的陽春麵,只得低頭喝酒,夾上幾筷小菜,也算是充飢。
白衣女子沒有動筷,她伸進袖口處輕輕撫摸,爾後莞爾一笑變出來個翠綠欲滴的靈果放在掌心。
顧澤蘭不明所以。
過了片刻,一抹如煙似霧的綠緩緩從女子衣袖爬出。
顧澤蘭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先前女子抬手拂去落雪時,手腕上一閃而過的綠色身影正是這條青蛇,她還以為自己酒喝多了看花了眼。
青色小蛇模樣可愛,不足食指粗細,金色的蛇瞳加上如煙似霧的綠更添幾分姿色。如顧澤蘭這般平日裡對爬蟲無感的人,都不由得心生歡喜。
盯久了,白衣女子望了過來,「抱歉,姑娘若是介意……」
顧澤蘭連連擺手:「不介意不介意,姑娘養的蛇模樣生得太俊了,我不免多看了幾眼。」
「對了,不知姑娘如何稱呼?我姓顧,名澤蘭。」
「喚我楚姑娘便好。」楚芷芩隱去名字,只讓顧澤蘭知曉她的姓氏。
「楚姑娘來撫仙鎮可是來遊玩?若是遊玩那真是太不湊巧了,今年的風雪比往年來得大,許多店家都關門歇息了,景也都被雪覆蓋啦。」見著楚芷芩長得標緻好看,顧澤蘭壓根提不起防備,嘴巴嘀嘀咕咕往外冒著話。
「路過此地,偶遇風雪便停下來歇息,待風雪散去再啟程。」楚芷芩說著將掌心的靈果伸到小蛇面前,小蛇聞了聞翠綠的靈果,張嘴咬了一口,在上面留在兩個小小的、圓圓的可愛牙印。
青蛇咬了一口也不吃,反而生氣地用尾巴推開靈果,顧澤蘭莫名從青蛇的眼睛裡看出嫌棄的意思。
楚芷芩也不生氣,又拿出一顆靈果。
第三顆,第四顆——
乃至最後一顆。
顧澤蘭震驚地看著楚芷芩掏出了一隻寒冰玉碗,裡面放著令無數九州修士眼紅的靈果——玄冰琉璃果。
琉璃果晶瑩剔透,像是一串冒著寒氣的水晶葡萄。嬌氣的它,摘下後需得用上千年的寒冰玉保存才能不失藥性。
顧澤蘭暗自咂舌,壕,實在是太壕了。
拍賣會上萬人擠破腦袋都拍不到的寶物,楚姑娘隨手拿出來餵給靈寵,也不知是壕無人性還是過於溺愛。
不等楚芷芩摘下果實投餵小蛇,變故在此發生。
先前吃酒聊天的修士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貪婪盯著她手中的玉碗。
更甚者,有幾名人高馬大的壯漢圍了過來,打頭的絡腮鬍打了個酒嗝,臭氣哄哄的酒臭味撲面而來。
顧澤蘭皺起眉頭,強忍著嘔吐的欲/望。
「嗝,姑娘好面生,老胡我好像沒在撫仙鎮見過姑娘。」說罷,粗糙乾裂的手掌就要往楚芷芩肩膀上捏下去。
一雙筷子擋住他的手。
「你!」絡腮鬍沒占到便宜惱羞成怒,跟在他身後的另外兩名男子神色不善地靠攏過來,空氣一時凝固起來。
顧澤蘭目光擔憂,這幾個人是撫仙鎮有名的地痞流氓,為首的絡腮鬍叫胡三,他身後的一個叫金銀山,一個叫吳淵。三個人仗著金丹中期的修為,不知霍霍多少外來的修士。
她暗暗抓緊佩劍,若是他們再有下一步動作,她就算是拼著生病的身體也要幫上楚姑娘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