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於梔。」
裴溪也不說什麼,就是看著他,她的眼神不溫不火時最叫人害怕,因為裡邊像是住了一隻藏著秘密的暗鬼。
「別生氣了,我有錯。」周嶼淮先開口打破僵局。
對啊,他們吵架了,因為常年的幾通陌生電話,裴溪試著換過幾次電話,但這些人總是不依不饒的打過來。
「錯哪兒了?」裴溪問他。
仿佛不是真的在問他錯在哪裡,那聲音實在是冰冰冷冷的。
沒等周嶼淮開口說話,裴溪吸一口氣別過頭,打斷他:「分手吧。」
她就是在那個時候提的分手,即使是現在看,也不是衝動,他們在一起那麼久,即使吵架也沒有提過分手。
「我沒有開玩笑,認真的。」裴溪二次強調。
在她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周嶼淮淡定地眸光就開始有了異動。
裴溪看他:「不是吵架,是我不想談了。」
她說得篤定,要裝不愛其實真的特別困難,但那時候的她,也是真的很累,累到睡覺都會害怕。
周嶼淮身上有種破碎感,第一次發現,就是因為他紅了眼眶。
而這種感覺只要多看一眼,都會難受到喘不過氣。
裴溪離了傘的邊緣,頭頂被屋檐水沾濕,周嶼淮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沒有說話,醞釀一次又一次,只是問她:「為什麼?」
聲音在抖,被湍急的雨水沖唰著。
「我累了。」裴溪抽出手腕,但被攥得緊。
「累了?」周嶼淮難以置信又問一次。
裴溪胳膊往後帶,但她越是掙扎,周嶼淮攥得越緊,直至整個手腕微微緊痛,她才提高了音量:「你弄疼我了!」
周嶼淮鬆了手,眼神一秒慌亂。
裴溪只敢逃,這個場面她是一刻也不想呆,多呆一刻都會崩塌。
周嶼淮這一次避開了剛剛握住的地方,力度也放輕碰上她的手肘,但誰知就是這個時候裴溪有點生氣了。
甩開他,手背打在了傘把上,雨傘直接跌落,風一吹偏了位置。
滯悶的雨水鑽透布料,周嶼淮身上的襯衫黏緊了皮膚,水珠就順著髮絲往下灌,最後落在眼睫上,繞開紅掉的眼眶。
大版影子隱沒於路燈下,他垂眸看著眼前的人,藏住了所有的疏離感。
他知道,裴溪是認真的。
「你能不能別這樣?」裴溪移開眼神,語氣倒是沒有特別的生氣。
周嶼淮唇上沾了雨水,他毫不在意,周身只有中濃重的情緒在發酵。
最後只是喉結慢慢動:「有問題就解決,為什麼動不動就要說分手?」
裴溪發尾也接了雨水,影子立在白牆上,泛黃的街邊燈穿透雨水落在她的衣領處。
她穩著呼吸躲開周嶼淮的注視,慢慢將手抽了回來。
在哽咽前夕以質問地語氣反問:「你覺得我在跟你鬧著玩?」
看向對方時藏在衣袖下手心捏緊了,周嶼淮不知道的是,那時候的她比他還要緊張。
怕自己哭啊,不注意就不是個好演員,所有的崩潰都是一瞬間。
周嶼淮落在半空的手,忽然頓住。
那是一種無力感,就在剎那間連著一道驚雷浮現。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周嶼淮睫毛動了動,抖掉上面的雨水,保持鎮定:「你有什麼就跟我說,我說過很多次了。」
「我不想說!」
裴溪吼完這句,撐傘路過的行人小心別頭看了他們一眼。
她肩膀細微顫抖,周嶼淮身上有溫暖有疏離感在此刻顯得很頹敗。
裴溪心口起伏,別過頭壓低了聲音:「沒跟你鬧,分手吧。」
「認真的?」周嶼淮在壓制自己的情緒,下顎線的水珠滾落到襯衫上。
「認真的,你要我說幾次!」裴溪手臂動了動,還是被攥得緊。
周嶼淮繼續問:「原因呢?」
「要什麼原因?不愛這個詞很簡單,我給的解釋不夠嗎?」
「你有解釋過嗎!?」周嶼淮有點急了。
他們在一起這麼久,周嶼淮從來沒有吼過她半句,即使吵架也不會在言語上傷害她,態度真的是在決定愛的深淺。
裴溪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