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也會因大雨頃落而潛逃出幾隻,成為破綻。
裴溪高中是在南城中學讀的, 當時中考發揮不錯,很幸運上了最好的學校。
南城春季多雨, 早晚有點潮冷。
那時候裴溪皮膚長得白皙,鹿眼含著水波紋看著矜貴嬌嫩。學校不允許披頭散髮,她總是扎著低馬尾。
她其實不怎麼愛說話, 但有問必答。
長得漂亮, 誰都喜歡跟她一塊玩兒。
班裡唯獨周嶼淮, 一個學期沒跟她說過幾句話, 明明兩人是認識,但比陌生人還要疏遠。
裴溪那時候是有試圖和他說話的,但頂多就是收作業的時候來上兩句。
再沒有多的,在裴溪眼裡,周嶼淮不占風雪, 尤其是跟她主動搭話時,對方回應都特別少。
直到高一下學期,學校的文藝晚會開的較遲了些, 那時候高三已經畢業走了, 他們也臨近期末快考試了,學校也為了錄製一期宣傳。
裴溪當天是有參加的, 被全班舉薦她上台跳舞, 周嶼淮彈鋼琴。
她學過些舞蹈,但不多, 頂多就是四肢協調。
那天下午裴溪是在學校外拿了服裝,不合身, 校門口的裁縫鋪老闆娘給改的,改了腰線的位置,於是讓她就地換了。
六月天的灰塵是滯悶感的,空氣中能聞到些熱浪。裴溪站在裁縫店門口,脖子被汗漬染得粘膩。
她懷裡抱著換下的校服。
那身舞蹈服穿著剛好,裴溪的打扮會引人注意。
她給於梔發了消息:
裴溪:[你在哪兒?]
於梔:[我怕你餓著,給你買吃的呢,你在換好衣服了嗎?]
裴溪看著屏幕上的這一排字。
那時候流行卡通的厚底手機殼,裴溪的手機會因為這個殼子大上一圈。
直到太陽底下下出現一個熟悉的影子,她望了過去,對方正好也朝著她看。
那是周嶼淮。
南城中學的校服是紅白色,周嶼淮彈鋼琴便沒有那麼多服裝上的講究,老班說穿校服更有青春的氣息。
她就站在那兒朝著他看。
先開口的是周嶼淮。
「快開始了。」
裴溪當時愣了一下:「噢,我知道。」
「走不走?」
這一問當即讓裴溪心口微微觸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手機震動:
於梔:[我到教室了,你在哪兒?]
「走吧。」裴溪鎖了屏幕。
裁縫鋪在後校門的位置,那天應該算得上是周嶼淮主動搭話的。
那一路裴溪都有點不太適應這種感覺,他們說得話也很少。
直到過了斜坡快到教室門口的時候,這時她看到了幾個穿著便裝的男人,頓時雙目凝在了一處,同時抱緊校服的手腕收緊了。
當時,周嶼淮察覺異樣,問她:「怎麼了?」
「沒事。」裴溪咬著下唇,努力保持淡定。
大概率是因為那時練就出來的冷靜,以至於後來的她在每一個特殊現場都能很是淡定地做清理。
「是裴溪嗎?」那幾個男人她不陌生,甚至很熟。
周嶼淮站在她旁邊,腳有意識地朝著她這邊挪動了一步。
裴溪害怕啊,怕的不是這群人,也不是周嶼淮,怕的是他們忽然說點什麼。
裴溪當即開口:「我認識他們。」
這時候周嶼淮又看了這群人一眼然後才說:「我在教室等你。」
等你這個詞特別重,重到本應該將她這顆不穩的心臟敲擊得砰砰直跳,但現在卻是像一塊石頭壓著她,壓得她喘不過氣。
直到周嶼淮走遠,裴溪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那一天,她被同學記住了。
裴溪站在牆體的邊緣,路過的同學都會朝著他們看。
這個場面真的很奇怪。
「同學你不用緊張,我們就是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裴溪嗯了一聲,才慢慢說:「我什麼也不知道。」
對方輕輕笑了一下,兩個人互相看一眼:「我們還什麼都沒問呢,我們想了解你爸爸過世那天,也就是前年的4月8號上午時間段,你的動向。」
裴溪捏緊了衣袖說:「我不是說過了嗎?那天上午我在睡覺。」
南城的六月和現在北海的天氣特別相似,裴溪每年見到這幾人都會緊張,她熟悉這種空氣,也害怕這種空氣。
就像是今天,周嶼淮車內的每一幀氣息都讓她難受。
裴溪攥著周嶼淮的手腕不敢動,呼吸道里的緊張又一次拉回了多年前。
在嗅到刺鼻的薄荷味時,她壓制住緊張。
「別....別報警。」
裴溪聲音中有懇求,鬆了手心坐回原位。
周嶼淮看著她,眸子輕微動了動,看著裴溪躲閃的視線以及額角慢慢壓下去的細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