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邇終於明白那一直以來對於徐露彆扭的觀感來源於哪裡了。
她那些看似關心的話語之中,總帶著威脅的意味。
「謝謝你。」桑邇回道。
但接著她就禮貌反問:「不過,保護客戶的隱私,不應該是律師應該做的事情嗎?還是說,委託人希望你把這件事順便通知一下不相關的人?比如,我的丈夫?」
徐露語塞。
她沒料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桑邇攻擊性那麼強。
愣了半晌,她才回道:「怎麼不相關?」
她沒了剛才虛偽的客氣,「你欠了債,還沒告訴周哥,無形之中讓他也和這筆債務扯上了關係,對他來說怎麼不算是飛來橫禍呢?」
桑邇敏銳地捕捉到了端倪:「你怎麼知道我沒和他說?」
徐露徹底噎住了。
桑邇蹙起眉心,不緊不慢道:「我覺得徐小姐知道的事情好像比我還多。」
徐露嘴巴微張,似乎是想辯駁,但頓了好久也沒蹦出半個字。
桑邇懶得繼續拆穿她。
「沒別的事情的話,我們先失陪了。」
她涼涼道,說完拉著關寧意抬腿就走。
桑邇頭也不回,完全沒有注意到徐露的表情已經完全垮了下來,還輕輕嘁了一聲。
關寧意聽得一愣一愣,等走遠了,立刻拉著桑邇停了下來。
「小邇,債務是怎麼回事?」
桑邇輕輕嘆息道:「劉西婭找肖建仁借錢,現在她跑了,肖建仁找不到人,就想把這筆帳算我頭上。」
「靠!」關寧意義憤填膺地罵了一句,「這臭不要臉的!我寫篇稿子曝光他!」
桑邇卻搖了搖頭:「沒用的。他和劉西婭串通一氣,捏造證據說那筆錢用於我的生活和醫療,雖然法律上的界定是模稜兩可的,但若是真的打起官司也會很麻煩,說不定還會限制我的出行和帳戶。」
「那怎麼辦?」關寧意很著急。
「沒關係,」桑邇道,「我有辦法。」
她頓了頓,補充道,「就算沒有路,我也要鑿一條出來。」
關寧意眼圈都紅了,她拉著桑邇的手,道:「小邇,我永遠站在你這邊,有事一定要開口!再像這樣瞞著我,我就再也不和你好了!」
桑邇彎起唇角:「好,我答應你……」
可話音未落,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尖叫:「啊!殺人啦!」
一開始,桑邇和關寧意還以為是聽錯了。
但沒過幾秒,只見好幾個保安模樣的人匆匆從她們身邊跑過,徑直往裡面去。
嘴裡還念叨:「有人在衛生間持刀傷人!」
說不上來那一剎是怎麼回事,桑邇的腿像是不聽使喚似的,也跟著人群往裡面走。
關寧意急了,想喊住她:「小邇!你去哪裡!」
可桑邇卻置若罔聞。
她一路小跑至衛生間,只見門口已經圍了好多人。
顧不上那麼多,她撥開人群,擠了進去。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血泊。
周明禮坐在地上,黑色的襯衫已經浸濕,在白色的燈光下泛著暗紅。
他單手捂著左腹,臉色煞白,額角因為疼痛而青筋暴起,似乎還滲出了薄汗。
桑邇二話不說,直接沖了過去。
周明禮看見她,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桑邇毫不在意地上的血跡,跪坐在他的身邊,將身上的白色打底衫脫了下來。
周明禮看著她身上僅剩的背心愣住了。
他薄唇輕啟:「你……」
「閉嘴。」桑邇擰眉。
「今天剛換的衣服,全棉的,不髒。」
第20章
周明禮大概這輩子沒被誰命令過閉嘴,明顯愣怔了一下。
桑邇並沒有理會他的滯頓,直接掀起了他的襯衣。
縱使她已有心理準備,但看到那道還在滲血的傷口之時,還是免不了覺得觸目驚心。
不過她並未猶豫,將打底衫三兩下疊成塊狀,壓上了他的腹部,並用手掌施加持續壓力,避免加重出血。
圍觀的群眾們早就看傻了眼。
桑邇十分無語,吼道:「看什麼!叫救護車啊!」
可周明禮卻抬起了手,啞聲道:「不用。」
桑邇蹙眉:「你受傷了。」
周明禮很堅持:「這沒什麼,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桑邇暗道,血流成河了還沒事嗎?!
但她還是換了一種比較委婉的表達方式:「你流了很多血。」
周明禮卻只是說:「借個力。」
不等桑邇想明白借什麼力,他已經撐著她的肩膀站了起來。
「你……你不能動!」桑邇滿臉寫著不可思議。
在她的認知里,受傷的人就該躺著等待醫護人員的救治。
「不然呢?」周明禮反倒是有點兒不理解的樣子。
「難道要我躺在擔架上被抬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