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露說不過她,只能自己給自己順氣,接連深呼吸了好幾口。
桑邇見她遲遲不說正事,乾脆轉身就要回去。
「等等!」徐露喊她。
桑邇瞥她:「有話快說,我著急睡覺。」
徐露道:「我要走了。」
桑邇並不感興趣,只說:「那祝你一路順風。」
徐露氣得牙痒痒:「我真的很討厭你,因為你,我都沒那麼喜歡周哥了。」
桑邇笑了:「我也不喜歡你。」
徐露:「我辭職了,並且已經買了明天中午飛洛杉磯的機票,單程的,這次不會再回來了。但臨走前,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如果這次我爸沒有倒台,那麼以後請你離周哥遠一點。」
桑邇只覺得搞笑:「我憑什麼聽
你的?」
徐露:「難道這麼久了你還沒意識到嗎?周哥現在所有的麻煩都是你帶來的。你是個自帶晦氣的人,所有靠近你的人都會變得不幸。」
桑邇冷笑:「如果你就是為了來對我進行人身攻擊的話,我想你還是省省吧。」
她可是被明槍暗箭傷大的,要說冷嘲熱諷,徐露的功力還不及劉西婭的十分之一。
徐露卻說:「我不是罵你。只是事已至此,我認為有些情況你應該知曉。」
「你的霉運,是從你爸那裡繼承的。」
桑邇微愣:「什麼?」
徐露又重新強調了一遍:「你沒聽錯,就是你爸,桑軍。」
她稍頓,接著說,「你爸的死,是我爸授意的。」
桑邇僵住了。
她感覺自己在下墜,思緒更不上自由落體的速度,大腦中一片空白。
徐露繼續道:「我沒有親眼看見這件事,但當年我在書房外面聽到了我爸和王浩的對話。」
「我爸說,人沒氣了就找個地方埋了,這種小事別來煩他。當時我並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但後來王浩來我們家送了好多金條,還提到了你爸的名字。他說,桑軍這小子就是不識抬舉,閉嘴拿錢走人就行,非要把事兒捅到紀委,這下好了,他自己下去和閻王說吧!」
桑邇只能被動地傾聽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徐露又說:「所以你明白了吧?如果這次沒把我爸搞死,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而只要你還在周哥身邊,就會是他最大的拖油瓶。如果真的愛周哥,就應該自覺消失。」
「當然,你也別擔心我會因為想要你離開周哥就故意讓他今晚的計劃失敗。」
「畢竟,」她的語調忽然低了下去,「比起男人,我更想還我媽一個公道。」
桑邇一滯,而後抬眸看向了她。
此刻徐露的臉上沒有了那股神氣勁兒,只剩下濃濃的哀傷。
幾秒的沉默後,她呼出了一口氣,道:「行了,我要說的就這麼多。」
她拉開車門,最後朝桑邇揮了揮手,「後會無期。」
桑邇也回家了。
可現在,她卻睡不著了。
她的心裡五味雜陳,徐露的那番話盤旋於她的腦海,久久不能散去。
爸爸死了。
是確定的死了。
但是他們把他埋在哪裡了呢?
萬一真的如徐露所說,今晚周明禮失敗了,那為了不拖累他,她是不是又要和桑愈去尋找新的容身之處了呢?
可是,一入華堂易,再歸陋室難。
她顛沛流離了太久,本覺得這就是生活的常態,但老天又捉弄人一般,讓她感受到了家的溫暖、愛的關懷,如今再叫她戒掉,真的太過殘忍了。
就這樣,她抱著亂七八糟地想法昏睡了過去。
大概清晨6點左右,臥室的門傳來了響動。
門扉推開,周明禮輕輕地走了進來。
幾乎是同時,桑邇像是有心電感應一般睜開了眼。
她愣了一下,接著懵懵懂懂地支起了還未完全甦醒的自己。
「你回來啦。」
周明禮上前,將她擁入了懷裡。
他的身上帶著朝露的氣息,未脫的外套有些涼意,卻在觸碰桑邇的瞬間被她的溫暖所浸染。
低沉的嗓音響於耳畔:「邇邇,這次我沒有食言。」
桑邇環抱住他的腰,聲音微微有些發顫道:「歡迎回家。」
她想,太好了。
他平安地回來了。
周明禮察覺到了她的顫抖,低下頭問她:「怎麼了?你很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