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父又說了一些打擾了之類的套話,掛斷電話。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在宋芙和她姥姥說明情況時,辭野揉著眼睛從樓上走下來,問打掃衛生的阿姨,「宋芙還在嗎?」
在客廳聽到聲音的宋芙應了一聲,「在這裡。」
她簡單吃過一點早飯了,又讓阿姨幫忙做點粥給辭野喝。
旁邊她姥姥聽著奇怪,上下打量了不遠處的辭野一眼。沒記錯的話,把婚給退了的不就是這小子,關係怎麼還這麼好?「你們這些孩子,就是不知道社會的險惡,大半夜的在外面走動,萬一遇到危險,後悔都來不及,你……」
等辭野過來,老人剩下的話咽了回去,哎呦,這大高個,肩寬腿長的,不當打人的那個就很不錯了,「大小伙子長得真快,昨天晚上挺冷的吧?」
「有點,但也還行。」辭野在宋芙旁邊坐下,還沒坐穩當,面前就多了一碗薑湯。
老人又開啟了嘮叨模式,說現在不知道保重身體,等老了落下病根就老實了,她下雨天腿疼的毛病就是年輕的時候落下的……碎碎念了一通,突然話鋒一轉,「你們兩個訂婚這事,定下來之後才告訴的我,結果沒過幾天又取消了,什麼原因?」
辭野正襟危坐,目光幽怨地看了旁邊的「罪魁禍首」一眼,一臉麻木道:「就是發現高中就訂婚不太好,打算等畢業之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這套話術,他翻來覆去地講,自己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宋芙心虛乾笑,讓人趕緊給薑湯喝了,接下來還有粥。
辭野這次過來就是衝著一起過生日來的,所以宋芙挑蛋糕時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問她姥姥附近哪家的蛋糕店味道好。之前辭野生日都會到一個固定的店裡訂,這次換了個城市待,肯定是做不到了,「他不喜歡味道特別甜的。」
老人笑笑,「不用浪費那個時間,你們劉姨做蛋糕就挺好吃的,你們想吃什麼樣的,還能自己往裡加。」
劉姨剛好端著粥過來,「是啊,工具都是齊的,也不用另外準備。」
宋芙支著下巴,點頭,若有所思。
……
「辭野,你跟我過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辭野起身,「生日禮物嗎?」
宋芙張張嘴巴,「算是,但不是我給你的。」
不是什麼昂貴的東西,但已經被小心留存了十餘年,一段預知死亡的母親給自己心愛的孩子留下的錄影。
這東西本來在辭野母親好友,也就是宋母手中留存,準備在十八歲生日那天交給辭野。
在原本的劇情中,應該陰差陽錯的被女配發現,後面用來威脅男主,讓他冷淡女主。當然,男主不接受任何威脅,然後女配直接把機器摔了……後面女主從垃圾桶里撿出壞掉的機器,通過內存卡看到了裡面的內容,沒有立刻聲張,選在了男主十八歲生日的前一天,也就是男主母親祭日那天解開男主的心結。
宋芙同樣選在這一天。
不是為了貼合早已崩掉的劇情,而是想那麼做,至少讓辭野在這天知道,他母親從未有過拋下他的想法,只是命運弄人。
進了房間,辭野從宋芙那裡聽到了禮物的來歷,怔怔的,斂下冷冽眉眼,透出幾分迷茫,「是我媽給我的?」
「嗯。」交出遲到禮物的宋芙又囑咐了兩句,便準備退出這個私人空間,只是在轉身的那一剎,手腕被捉住了。
辭野垂著頭,細碎的黑髮遮擋住眸光,「別走。」
於是宋芙就坐下了。
只是辭野在她手腕的手一直沒鬆開。
燙燙的,抓得很緊。
視頻播放,在鏡頭短暫的晃動兩下後,出現了於辭野而言,不知從何時起變得有幾分陌生的臉,但還是那樣的溫柔。
可能是因為長大了,辭野注意到了女人無法遮掩的憔悴病容。
「媽媽沒想過自己會生病。」
女人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宋芙感覺到她手腕上的手更用力了些,她偏頭看向身側的人。
辭野定定地望著錄像。
女人說了很多,說她發現自己生病那天狠狠地哭了一場,一想到沒辦法繼續陪在辭野身邊就很抱歉……她很想看到辭野長大成人之後的樣子,還曾經擔心過辭野的叛逆期,想著他們要吵架了該怎麼辦?說起辭野許多許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喊媽媽,第一次摔跤,第一次走路,第一次生病……滿是懷念。
希望辭野能夠幸福,再幸福一點。
然後說了最重要想要傳達的那句話:我愛你。
視頻結束,辭野單手捂臉,呼出一口氣的尾音都是抖的。
宋芙抽了兩張紙巾,一張遞給辭野,一張給自己用,不太夠,因為眼淚沒停住,還在一直掉。
[嗚嗚,太好哭了。]系統也跟著湊熱鬧,用它的機械音吱哇亂叫。
等到兩人的心情都平復下來,辭野也沒對錄像評價什麼,只是將錄像放回到小箱子裡,小心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