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嘯川摸摸他額頭,問道:「難受嗎?」
月棲意尚未完全清醒,含混道:「我怎麼換到這兒來了?」
「你呼吸有點急,我不大放心,」梁嘯川道,「做夢了?」
月棲意點頭道:「夢到平堯哥剛搬來那天。」
梁嘯川:「……」
他粗聲道:「段平堯跟個悶葫蘆似的,你又不愛說話,跟這種人待一塊兒多悶……我這樣愛哄你說話的才好呢。」
其實段平堯話並不少,只是梁嘯川面對月棲意話比較密,加之段平堯說話語調比較平穩,才容易顯得寡言沉悶。
月棲意也不爭辯,又喝了點溫水,閉上眼道:「那我再睡一會兒。」
梁嘯川給他仔仔細細掖好被子,盼望著餘下一個小時他能安然無恙地度過。
然而月棲意這次醒得很快。
從甦醒之前幾秒就開始呼吸加速,梁嘯川手將將碰到他,月棲意便驟然驚醒。
他偏過臉低頭,似是想吐。
梁嘯川立刻將清潔袋兜在他唇下,然而月棲意甚至無力做出嘔吐的動作,只是持續不斷地急促呼吸著,如同哮喘發作。
梁嘯川扶著他靠在自己肩頭,微微捂住他的口鼻,一迭聲道:「沒事了,好了,已經醒了……夢都是假的,什麼都沒有對吧,你看看……」
月棲意微微抬眼。
舷窗外碧空如洗,雲層薄透如同山嵐,雲層後隱隱有同路的飛機,距離遙遠,只看得見小小的輪廓。
那架飛機周圍,有一圈彩虹一樣的光環。
這是布羅肯現象,假如放在社交媒體,會跟帖一長串許願好運。
梁嘯川指腹輕輕地摩挲了下他小巧的下頜。
只要月棲意此時與他對視,便會發現他眼中愛憐絲毫不加掩飾。
恨不能以身代之的痛如同蛛網密布,幾乎是深嵌在他眼中。
再遲鈍的人,也能在一瞬間讀懂梁嘯川的心意。
可是月棲意只是凝望窗外天光雲海,仿佛被凍僵了的小貓,艱難地握住梁嘯川的手腕。
二人體溫殊異,梁嘯川被冰得震了下,立即攏住他雙手。
月棲意小聲道:「梁嘯川,我不應該再想媽媽了,對吧?」
「如果我一直想,媽媽會捨不得走,她好不容易去了再也不會生病的地方。」
「也可能,她現在已經是一個二十歲的女生,以前的小孩想她的話,可能會影響到她。」
「所以我就不應該再想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