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像機安置在各個室內室外,昂首挺胸,覆著紅布,像黑衣哨兵蓋紅蓋頭。
即便有茂密枝葉,這也是露天。
黑燈瞎火,樹影幢幢,遠遠瞧著,梁嘯川稍稍低身,月棲意背倚著牆直立,兩人緊緊擁抱著,似在接吻或是交頸。
月棲意指尖打著旋兒,跌跌撞撞蹭著身後百年老建築的院牆,然而只觸及一片堅硬平坦,沒有可抓握之處。
他衣著完好,因為有風衣,所以他裡頭並未穿毛衣,只穿了輕薄的襯衫,吸水性良好。
又熱又癢,他不斷深呼吸,可深呼吸要先吸,吸氣必定引發輪廓向外張,因此他屏住呼吸,然後缺氧得更厲害。
梁嘯川……是渴了嗎,可是位置也不對呀。
「梁嘯川……天快……快、快亮了,你……快、你快走吧……」
「馬上、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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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圍讀有序開展。
讀至許言郁扮女裝跳水袖舞那一段,韓瑋華問道:「棲意,這段的文替有幾個人選,待會兒你跟我一起去看一下。」
月棲意沉吟片刻,道:「韓導,這幾天圍讀我想自己試一下,如果效果不好的話開拍再用文替。」
無特效無剪輯、由本人親自完成的一段舞,效果自然比用替身流暢許多、可觀賞性高許多。
元斐君驚奇道:「你會甩水袖嗎?」
月棲意頷首道:「小時候外婆帶我去聽崑曲,有師父教我。」
元斐君遂問道:「小時候?幾歲呀?」
「四歲開始,」月棲意道,「但是我學藝不精,只有在每年去看外婆的時候學這個。」
並且在吳州的時間裡一半還在生病。
但到底也是快二十年的功底,電影裡這短短一段要跳得有模有樣,應當不難。
不難是不難,但月棲意斷不肯讓效果只是差強人意,他要試便全力去試,要舞便要舞得兼具力量感與肢體柔軟。
因而每日圍讀休息間隙或結束後,他都在園中開闊處一遍一遍抱袖、抖袖、提袖、翻袖、收袖,打袖、搭袖、沖袖、雲袖、單搖袖、雙搖袖……
魏紹允路過時他正一個雲袖抖出去。
「啪」一下甩在魏紹允臉上。
魏紹允被抽得一凜,月棲意也不料他沒保持安全距離,不由道:「……你得離得遠點。」
他曉得水袖末端打在臉上不會有什麼痛感,因此也不問魏紹允的臉是否有事。
電影中他須用水袖抽霍從珪的臉,重點也是「當眾抽臉羞辱」而非「要重重把他打成腫豬頭」。
魏紹允薄唇抿了抿,道:「要不你再抽我幾下吧,反正到時候開拍也要抽,提前演練演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