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之后,苏玉尘回娘家的频率不高,虽然苏昌啟和朱咏珀相信顾令生能照顾好女儿,但母亲性格爱操心些,总是嘮叨苏玉尘像羽化的蝴蝶,有了翅膀就飞远了。
爱女心切,总担心女儿离开苏家会不习惯,于是朱咏珀瞒着苏玉尘,私下约了顾令生一起喝下午茶,就想打探最近苏玉尘的状况。
顾令生为了不让岳母担心,从苏玉尘的学业成绩到她参与的活动与社团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朱咏珀,同时他也委婉地提醒朱咏珀,苏玉尘已经成年了,是个独立个体且有自己的想法,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紧,也不要太过干涉苏玉尘的决定。
「令生,你没有做人父母,你不懂我们的心情。」朱咏珀叹了一口气,她不是不愿意给苏玉尘自由,但苏玉尘接触这社会的时间太短,对复杂的人心不熟悉,谁都能在她头上踩一脚,「我和昌啟对皑皑的愧疚是一辈子的。那时候我们工作忙,我知道孩子虚弱,但也没停下养胎,她是未满八个月的早產儿,生出来不过一千五百公克,躺在保温箱里不哭不闹,好像随时都会离开我们……直至今日,我们仍然害怕,她的健康问题就是不定时炸弹,死神随时都可能把她从我们身边带走。」
顾令生知道,死亡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确实没有孩子,不懂父母是抱持怎样的心情无私付出,可他身为旁观者,却清楚地看着苏玉尘被禁錮于囚笼之中,只因为她在父母眼中无比脆弱。
朱咏珀看似温柔,脾气却比苏昌啟还倔,关于苏玉尘的许多事,她都是先斩后奏。
这是一种爱,但不是苏玉尘渴望的爱。她不忍心指责爱她的母亲,所以接受了这份爱。
没有人劝得了朱咏珀,顾令生也放弃了。
「夫人,我还有些事想询问您。」即使婚前做足了功课,但在实际与苏玉尘接触后,顾令生依然觉得自己有所不足。「上个月我给皑皑买了个巧克力蛋糕,她看上去不太喜欢,这是饮食习惯吗?」
苏玉尘平时不排斥巧克力系列的甜点,情人节当天亲手做的乳酪塔也吃得津津有味,但没吃完的巧克力蛋糕始终放在冰箱,再也没碰过一口。
一听见巧克力蛋糕,朱咏珀面色尷尬,试探性问道:「皑皑跟你说过她被退婚的事情吗?」
「说过,但没有说得很详细。只说对方因为健康因素拒绝和她结婚,其馀的细节没有特别提起。」
朱咏珀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苏玉尘当初受了多大的打击,或许至今都还没能脱离方曦瑾的阴影。
「皑皑她曾经在那个男孩生日时,亲手做一个巧克力蛋糕要送他。」回想起那日的情景,朱咏珀便是一阵心痛,自责自己太过心急,都没有问过两个孩子的意愿,就急着定下婚约,「也正是男孩生日那天,皑皑被退婚了。」
顾令生愣了许久没有回过神。
那日他亲手给苏玉尘盛了蛋糕,即使会触景伤情,苏玉尘依旧嚐了蛋糕。
不是不喜欢,是即便勉强了自己,也还是无法下嚥。
他没能陪苏玉尘走过的路,充满了未知的事,就算再努力去填补,时间已经过去了,都是徒劳无功。
他没有资格说自己了解苏玉尘。
「令生,你别太在意这件事。你也不是故意要让皑皑伤心,那孩子有些念旧,要忘记过去发生的事情需要花很长的时间,你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好。」
「夫人,我明白。」苏玉尘这一路的成长都被顾令生看在眼里,她很努力改变自己的个性,有时候可能太急了,把自己逼得太紧,反而让旁人看得心疼。
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帮上忙,正因如此,顾令生会感到自己的无力,他究竟是否能成为苏玉尘的依靠?他不希望小姑娘又扛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