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這兒。」嚴開丞說。
沈佑嘉收回目光,問:「你呢?」
嚴開丞唇角下壓,似乎有些不太滿意,反問:「這是我家,你說我睡哪兒?」
沈佑嘉試探道:「沙發嗎?」
「……」嚴開丞將頭上的毛巾往床頭柜上一扔,淡聲宣布:「我也睡這裡。」
「……」
嚴開丞側身看向沈佑嘉:「反正你也只住一晚,犯不著再騰出間房,還是說……他頓了下,略顯挑剔地看著沈佑嘉:「你偏要矯情地睡外面?」
沈佑嘉的火氣當即就竄上來了:「你才矯情。」
「我再矯情也不會總是不辭而別。」嚴開丞往床上一躺,順勢關了燈,房間頓時漆黑一片。
沈佑嘉意識到他說的是遊輪的最後一晚,「……」等眼睛適應了黑暗,他咬咬牙,很有出息地往門外走去,堅決不往床上躺。
出門後,沈佑嘉還是氣不過,嚴開丞憑什麼發脾氣?他賭氣般地往沙發上一躺,抱著手臂閉上眼睛。
五月份的天氣,夜裡涼嗖嗖的,這客廳也不知道哪裡沒關嚴,沈佑嘉一邊生氣一邊起床查看窗戶,路過主臥時,他再也忍不住,直接闖進去。
「我不辭而別?甲板上那晚你不也沒吭聲?」沈佑嘉借著客廳的微光,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嚴開丞床前,不由分說地搖醒嚴開丞質問。
嚴開丞本就沒睡穩,被他搖醒後也不惱,只是反應有些遲鈍,片刻後才慢條斯理地起身,糾正道:「我後來出現了。」
沈佑嘉咬著後槽牙:「那我也沒消失啊,我現在不出現了!」
「嗯。」略顯敷衍地回應。
嗯!?沈佑嘉一時語塞,滿腔悶氣無從發泄,他不由得想,他真的後半輩子要栽在這個人身上嗎?畢竟嚴開丞氣人的時候是那麼氣人啊。
嚴開丞靠在床頭看著沈佑嘉,沈佑嘉身上那件深色浴袍是他的,但他沒怎麼穿過,穿在沈佑嘉身上卻很合適。
沈佑嘉的頭髮有些長了,應該是沒空剪的原因。吹過的頭髮蓬鬆地往腦後攏著,露出一張俊得出挑的臉,略長的碎發掃在他修長的脖頸上,只能說,黑髮顯得他脖頸處的皮膚更加白皙。
嚴開丞記得以前沈佑嘉的造型團隊很喜歡給他安排髮帶造型,髮帶也確實很適合沈佑嘉,紅色髮帶趁他意氣風發,藍色髮帶襯他朝氣蓬勃,黑色髮帶趁他年少囂張,那時候,那張略帶稚氣的臉上無時無刻不充斥著張揚。
現在,那張臉上的懵懂稚氣似乎隨著髮帶的消失也不見了,但他的眼神卻沒怎麼變,甚至更加凌厲了,帶著幾分不以為然的攻擊性。
本以為這幾年的社會生活會打磨掉他的幾分銳氣,不說讓他更加圓滑,起碼得溫和一些,沒想到他卻釋放了自己的峻峭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