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髮絲被紮起來後,光潔的耳朵便露了出來,閻弗生還從沒認真地打量過敬雲安的耳朵,此時仔細去瞧才發現,敬雲安的耳朵相對於他整體的身量來說並不大,但是形狀輪廓長得極好,耳垂也很飽滿。
而且耳垂和耳後各長了一枚淺色的小痣,要不是閻弗生所站的位置以及身後的自然光恰到好處,他或許都很難發現。
不知怎麼的,望著那兩顆小痣,閻弗生的心裡突然一軟。
那種感覺很奇怪,閻弗生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直到鏡子前的人整理過額發,又撥了兩下腦後剩餘的散發,使得那掩蓋在散發之下的修長乾淨的脖頸,若隱若現地侵入到閻弗生視線中,他才緩緩舒展了眉頭。
看著那光潔的後頸,閻弗生不禁揚起眉峰,眼神也變得曖昧了起來。
打理好頭髮後的敬雲安並未注意到一切,隨手關上燈後,轉身想要出洗手間。
然而擋在門口的高大身影卻杵在正中半分不讓,甚至還在他靠近時,故意將手臂從頭頂移到了兩側門框,將整個出口結結實實地擋住。
酒會雖然是個熟人局,但到底是正式場合,閻弗生這種哪怕出門買瓶水都得從頭精緻到腳的人,自然好生捯飭了自己一番,光是身上那件墨色滲星光的襯衫,就得值個高層面五位數。
人擋在眼前,敬雲安自然下意識垂眸打量了兩眼。免不了,也順著他故意大開了四五顆扣子的領口,瞅到了裡頭。
「好看嗎?」
兩個人的身高僅差了一厘米,閻弗生稍微低頭,就拉近了和對方的距離。
敬雲安望著他故意發力隆起的胸肌,嘴角幾不可察地抿起,緩緩掀起的眼眸里,難得露出了幾分戲謔,「勉強能看,不過一瞧即知溢價嚴重。」
「嘖,有市無價,一般人想看都看不到,」閻弗生緩緩朝他貼近,深深地吸了口他周身縈繞的那股沐浴後的清香,「要不要摸摸看?」
閻弗生的眼型大眼尾開,鼻子山根極高,襯得眼窩特別深邃,直勾勾地盯著人看時攻擊性極強,但只要他稍微一斂戾氣,就是雙分分鐘吞掉人心志的勾魂眼,敬雲安每次近距離回望向對方時,都得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
敬雲安稍稍往左仰了下頭,巧妙地錯開了眼看就要貼到嘴上的唇。
「那還是算了,太過昂貴華美,不是我這種破大學老師能穿得起的。」
聽到這話,閻弗生輕嗤了下,鼻間的氣息隱隱噴到了敬雲安的側頸上。
後者下意識抬手往身前人的肋下用力戳了一下,借著他痛勁收手的瞬間,撥開他的肩膀,走出了洗手間。
人在轉身閃躲的時候破綻最多,閻弗生其實可以將他捆住雙手輕而易舉地拉回來,但他並沒有那麼做。
一來時間不允許,二來,總要給獵物一點喘息的機會,他才會慢慢放下警惕。
閻弗生隨便揉了兩下肋下,轉身跟在敬雲安身後,走去了臥室。
本以為走到門口就會吃一記甩門,沒想到對方並沒有隨手帶上臥室門,而是直接走到衣櫃前找起了衣服。
閻弗生鮮少進別人的臥室,即便再對敬雲安感興趣,也暫且只打算倚在門邊瞧兩眼。但那擺在對面矮柜上的兩個老物件卻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直接踏進房間,走到了矮櫃前。
「喲,您這物件稀奇啊。」閻弗生十分感興趣地來回打量著柜子上的留聲機和手風琴。
留聲機的底座凹了幾處角,漆面黃褪嚴重,瞧著很有些年頭了,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放得出聲來。手風琴的琴鍵也泛黃不輕,但看著比留聲機要年輕許多。
「有什麼稀奇的,舊貨市場上淘來擺著好看的。」敬雲安瞥了眼後,漫不經心地說道。
留聲機或許真的是淘來擺著看的,但手風琴那光潔潤滑的漆面,油亮無塵的琴鍵,一瞧就是經常使用而做了許多保養的。
「您一整天搞變態方程和函數的數學佬,臥室里竟然還藏著這麼有情懷的東西,怎麼不稀奇。」
閻弗生望著那暗紅與黑白的經典配色,心裡突然升起一股複雜的懷念。
他問都沒問地直接將那台手風琴抱起來,將帶子套在肩上,坐在矮柜上打開風箱扣,試了幾個音。
音色很潤,調也准,顯然是經常使用經常調加上保養得好。
敬雲安聞聲轉頭,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十分嫻熟地抱著琴試音,然後十分起范兒地按下變音器,略微磕絆地試了兩下曲子。
「你……」
話在嘴邊還沒完全脫出,一段熟悉的樂聲就連貫且流暢地,從閻弗生的手下流淌出來。
悠長輕緩的兩句前奏過去,優美而浪漫的後曲隨之而來,敬雲安難得眼神中露出了驚喜,一時聽入神,手搭在選好的衣服上都忘記了拿出來。